面前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看起来像是刚刚到而已。
这个男人文珈罗现在都还不知道名字,但并不防碍她记住他。
被徐时萋的同学们打趣着想把她们凑在一起的人,那天晚上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倒给徐时萋的人,还有,当着她的面索要过徐时萋的一个拥抱――而且还得逞了的人。这个人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里,抬眼看到她进来后露出一脸的愕然。
似乎来得正是时候。文珈罗满意地想着,换了毛拖鞋进去。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徐时萋点了点头,指着她的房间。
文珈罗看了那男人一眼,稍微抬了下下巴:“我先帮你把东西搬下去。”说着便迳直走向她的房间。
徐时萋回头朝那男同学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也跟了进去。哪料她一进去就被文珈罗拦腰抱住,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了,唇边也很快被亲了一下,然后她就听到女孩悠悠的声音:“记住快点下来。”
看着女孩一脸淡定地拖过她的箱包就走,正经八百的,但徐时萋不会忘了刚才勒住自己腰的那双手用了多大的力气。抿着嘴在后面笑着,看到她吃醋的方式会让人心中微甜,但想到外面坐着的那个更正经八百的人,徐时萋又不免叹了口气,依然是无声的、安静的。
文珈罗从来到走都没有跟那个男人说一句话,她们之间不是同学,比同学之间的关系要远上十万八千里,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出去前她细心地把门半关上,留着不大不小的角度提醒徐时萋快点下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警告那个男人不要企图做什么。
其实这个男同学只是在年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时才听说了徐时萋出了车祸,所以就鼓起勇气来看望她而已。
可是他毕竟是个内向的人,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就又被徐时萋递小纸条的动作给震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的纸片,依然无法相信徐时萋竟然会伤到那么美妙的嗓子,而那个开车不小心的人,就是曾经把她从他们聚会上带走的那个女孩。
正这么想着,犹如幽魂不散似的,那个女孩就贸贸然大刺刺地出现了――让他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可是看那女孩和徐时萋之间关系亲密,自己就浑似多余了。他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其实他什么时候不是多余的呢,徐时萋并不期待他的出现,从他进来起就不断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开始,或者从更早的以前,他就知道了。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说着,站了起来。
谢谢。徐时萋做着口型,指了指那杯茶。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被烫到了舌尖,但是并没有关系:“那我先走了,有空的话我再来看你。”
徐时萋点了点头。
把那张写着“谢谢你来看望我”的纸片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里,他走了。虽然没有说上几句话,也还完全不了解她现在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但是他来了,至少对得起自己喜欢她的这颗心。
下楼后看到那个女孩倚在一辆车边,还是十分清瘦的模样,微锁着眉头,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接触。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女孩掉转过头来,淡薄目光里,依然潜藏着冷冷的冰霜。
可是她虽然看到他了,却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拔腿又上楼去。
他也转过了身,慢慢地走着。他没有高薪,买了房但要还房贷,也没办法潇洒地倚在私家车边等待佳人。明明不该对那女孩产生这种莫明其妙的嫉妒之心,但他就是没办法漠视满腔的酸胀感。走得远了些时,他回了次头,看到那女孩拉着徐时萋坐进了车里,车子掉头,朝另一个出口驶了过去。
越离越远。
坐在车上后,徐时萋写了个纸条递给文珈罗。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文珈罗把纸条也收好了,才回答她:“走之前要去你们店里吃饭,我已经跟你妈说好了的。为了让她们放心所以才不自己开车。”
徐时萋想了会儿,又写了一张。
你跟我爸妈说你是在赎罪?
文珈罗呆了,想辩解,但前面还坐了个司机,于是就急得面红耳赤起来。
徐时萋这才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好啊,你耍我?文珈罗拼命瞪着她,捏她的手,又交握着,恨不得放到嘴边咬两口。
车到徐家的餐馆时,正碰上店里有几桌客人在聚餐,从徐中达王媛到店里的端菜小妹都没空理她们,都只是打了个招呼告诉她们菜已经做好了,自己吃去。
像以前一样,随意的。
文珈罗隐约明白这也是一种让徐时萋放松的方式,于是就拉着人吃饭去了。又可是,司机也在场,她们只能吃得中规中矩。
吃完了饭坐等了一会儿,徐家的爸妈还是没有空,文珈罗就只好自己跑到厨房去打招呼,然后领着徐时萋走了。
徐时萋走前到柜台里拿了几瓶水,正在收钱的王媛抽空回了一下头:“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忘了周末要回家。”说着就转回头去挥了挥手,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但又是那么的自然。
心里一酸,徐时萋咬着牙转身出去。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长不短,司机开得很稳健,坐在车后的两个人一直都很沉默。
慢慢的徐时萋的头靠在了文珈罗的肩上,那里很瘦,但是却是自己的依靠。她翻转了文珈罗的手心,在那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从今往后,都别放开我。
指尖温暖,划过纹理浅刻的掌心。那条爱情线上没有分岔,和生命线一同延伸,预示着将相伴着走向呼吸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