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城, 夜凝宫。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放眼望去, 楼阁巷宇,歌台酒楼, 鳞次栉比,虽无曾经那般紧凑繁华、车水马龙,但已见不清年初被战场践踏过的荒芜模样了,可见重建工作进行的十分妥善得当。
从城内延伸到夜凝宫的笔直大道朝两边远远望去,楼宇逐渐稀疏,最远处可依稀望见修葺中的房屋,想来再建依旧进行着, 只不过今日无人在工地干活,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聚集到大道两侧,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城中一片欢腾,礼花在天空炸响,彩带纷纷飘落, 大道中游行的礼队缓缓前进着, 乐队奏着西域欢快的宴曲,一名名舞娘身着赤红描金的抹胸与轻巧曼妙的罗裙,在队伍中齐齐起舞,面纱轻扬,眼眸流转,甚是妩媚,脚踝与手腕上的璎珞与玉饰叮咚作响, 令人目不暇接。
今日是夜凝宫宫主,即是无妄城城主成亲的大喜之日。
在无妄城居民心中――对于敬仰宫主的他们而言,这俨然成为了今年最喜庆最大的节日了。
“据说这回的新娘子可漂亮哩!长得跟天仙似的!”
“那可不是,那要不然怎可配上咱们的宫主啊。”
“就是就是,咱们宫主这么守着咱们,你看看中原,即便是京城也不比咱们闷过的舒坦不是?”
“真希望宫主大人与新娘子能够美美满满~!”
“呜呜呜呜宫主大人原来您是喜欢女人的么嘤嘤嘤……”
“哎哎,真希望宫主能娶个三方四妾,要不佳丽三千,跟中原皇帝似的,这样姐妹们说不定还有点儿戏……”
“得了吧,你看宫主以前对哪个姑娘上过心的,这次成亲也是蹊跷,说成就成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那新娘子也神神秘秘的,看来宫主大人这金屋藏娇的本事儿还不错……”
“嘘,你看,新娘子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接亲队伍中,四人抬着一座大红垂流苏的帘帐轿子,轿顶镶嵌夜明珠,轿身描上夜凝宫特有的纹章金漆,做工极为考究精致,轿子中隐约可见一窈窕女子端坐其中,身着喜服红衣,气质e兰,虽不见容颜,但轻轻一瞥那身姿已极为动人。
队伍行至大道尽头,那通往山上夜凝宫的重叠白石台阶路上一方展望高台,台下夜凝宫侍卫劈出一片空白地带,十二魔使与护法一旁守着。
宽阔长台,堪伏渊一身张扬红衣立于台上,眉目如画,身材修长,霸气天成,气质斐然,赤红暗花的衣袂随风飘动,他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连由海港刮来呼啸海风都恭顺地静了一静,弱了。
他朝台下淡淡望了一圈,收回了目光。
台上其余单单王安生一人,他拢袖立着,恭敬立于一边,显然乃此次婚礼的贺词人。
新娘子下了轿,披着红盖头,众目睽睽之下踩着小碎步儿柔弱弱由人牵着上了台,来到了堪伏渊身边。
一对佳人耀眼不可直视,群众哗啦啦欢呼起来。
王安生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面对全城百姓,清清嗓子道:“正如大家所见,今日天气空朗,惠风和畅,正是成亲的好日子……”
身后头投来冷飕飕的目光,王安生抹了抹汗,心想宫主大人我还真没干过这事儿您瞪我也没用啊,圆胖胖的脸上继续保持着老管家的惯有微笑,道:“今日,夜凝宫宫主大人正式成亲,城中设宴三天,届时望乡亲们赏脸!”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王总管您真是太客气啦。
王安生将话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套,这才转身,一个眼神示意,一名侍卫手托一方木匣上台。王安生接过雕花木匣打开,红绒丝绸中静静躺着一对鲤鱼玉佩,鱼身弯弯,两鱼头尾相衔,形状正乃太极阴阳,阴为墨玉,阳为羊脂玉,玉质润泽剔透毫无瑕疵,一看便知乃不凡之物。
“这盒中乃夜凝宫首领世代结亲之物,象征吉祥安康,今日宫主大喜之日,终也派上用场。”
男佩阳,女佩阴,相互交换玉佩戴于身上,便是相许一生,直到下一代宫主成亲再传下交接。
王安生将木匣呈在两人面前,堪伏渊垂眸望去,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才伸手拿起了墨玉鲤鱼,脸上没有多大表情。
王安生定定看着宫主,想起不久前,面前这个男人只是坐在案前如往常处理公务。
他本是守在一边,忽然听他突兀地说,他该娶一个女人了。
那个时候,外头惨白的天光落进来,照得他案上滴落在纸上的鲜血模糊如梅花。
新娘遮着红盖头,只隐约露出一截渐渐下巴的柔美轮廓来,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葱白挑起了白色鲤鱼玉佩。
王安生收了木匣,“现在,请二人交换玉佩。”
堪伏渊伸出手,接过白鲤鱼玉佩,而新娘的白嫩手指也触上墨玉鲤鱼,而然尚未握住,便听一声令喝直冲入耳中,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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