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找个地方避雨啊!”杜若急得跳脚,“雨这么大,看东西都看不清,还能找到什么?”
荃蕙拉拉杜衡的袖子道:“芳姐姐!要不我们先躲躲?”
杜衡双眼紧盯着湖面,忽然发现湖背后的山,轮廓如同水墨画的渲染,在雾面上形成了一道影子。影子形状峰峦叠起,陡峭险峻,同原来湖边那不温不火的山势迥然不同。
“猨翼之山!在水雾里!”杜衡指着湖面的水汽大叫。
几个人闻言立刻望向水雾里的影子,果然如此。
陆离生笑道:“想不到这竟是一场及时雨,若没有这雨,我们到哪里去寻这‘镜中之花’?”
四人纷纷跃入山影中,周围的景色顿时换了一副模样。
晴空万里,花草生香,猨翼之山山势挺拔巍峨。山间所生之木树叶尽紫,路上的砂石泥土鲜红如血,连山间流淌的泉水都泛着淡淡的酒色。
“哟,想不到你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陆离忧停在几人不远处的树梢上,脚下的树枝伸展依旧,丝毫没有被压弯,“要不是那场雨,你们根本找不到进山的门,还是运气太好啦……”
陆离生道:“离忧,你还要在这邪路上走多久?快跟我回家吧!”
“回家?这就是我的家呀!”
陆离忧轻佻一笑,又对荃蕙道:“你这个小叛徒,还有脸回来见师父么?”
荃蕙往杜衡的身后缩了缩。
杜衡道:“陆二公子,上次见面,我曾说过,你若是再敢拦我们的路,我定不容情。如今,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罚酒?哈哈!”陆离忧笑着,伸出纤细的指尖勾了勾,“来呀,我最爱喝酒了。”
杜衡面色一沉,翻手祭出瑶华刚要向陆离忧刺去,忽然,从树林中钻出数十个美貌少年,将四个人团团围住。那些少年身着五彩绫罗,齐声哼唱着一个华丽却诡异的调子,边唱边绕着几个人兜圈子。
调子钻进耳朵,如同无数只虫子在脑子里啃噬。杜衡发现眼前的少年竟变得丑陋无比,脸上的皮肤如同融化般千沟万壑,露出一堆盘错蠕动的黑蛆。
再看其他几个人,脸上也同那些少年一样,没有一处完好。
糟糕!难道这歌声也有毒?!
杜衡感到脚下的感觉也变得有些怪异,说不上是脚底融化了,还是脚下的土地融化了,只觉得自己要陷落进去,融进泥土里。
不行,不能受他们影响!
他紧闭了听觉,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陆离忧的身上。脑海里的哼唱戛然而止,陆离忧融化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杜衡敛住心神,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脚下的土地变得坚实、完整。
只听“轰”的一声,从杜衡脚下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劲的法力场向四周波去。围在四人周围的少年顿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七窍流血昏了过去。
陆离忧也被这股法力震得跌下树梢,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费力地把脸从土里抬起来,却看到眼前一个锋利的剑尖,正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说过,再见你,定不容情!”杜衡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陆离忧,眼神冰冷。
陆离生刚想再说什么,转头看见杜若略带鄙夷的目光,又忍住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腿一软跪在地上,流泪道:“父亲!我对不起你!没能把离忧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陆离忧惨然一笑,道:“杜君不愧是杜君,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呢。能死在杜君的手上,我也算没白活啦。”
杜衡没有说话,他回头望了一眼痛苦流泪的陆离生,闭上眼睛,将瑶华直向陆离忧的后颈刺去。
就在剑尖马上要触到陆离生的皮肤时,忽然平地掀起一阵大风,将陆离忧的身体吹歪了一寸。
然而就这一寸之差,势不可挡的瑶华竟“铮”的一声,楔进了陆离忧脑袋旁边的土地里,凌厉的剑气瞬间将陆离忧的肩膀劈开一条大口子。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婉转响起。
“我还没同意你死,你怎么就要去死了呢?”
杜衡心里一惊。
葛蔓!
四人回头,只见一身火红的葛蔓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一根树枝上。他手托着下颌,一只脚吊在树枝下,轻轻巧巧地来回摇动着。脸上火焰般的红纹灿若朝阳,嘴角的笑显得诡秘而摄人心魄。
周围的树林里响起细细索索的声响,无数只冒着绿光的眼睛如星辰般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师父!”陆离忧叫了一声,瞬间便闪到了葛蔓所在的树下,捂着肩膀轻轻地咳嗽。
“想不到,你这小妮子还是回去了,”葛蔓懒懒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枉我这么多年真心待你。”
荃蕙道:“你何时真心待我了?你连这山都没让我来过。”
葛蔓轻笑一声,没有接话,而是拿眼神勾着杜衡,幽幽道:“看来杜君此行,也算是得偿所愿,终于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去了。”
杜衡道:“我还有一样东西要跟葛君讨回。”
“什么东西?”
“慕予的半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