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忍不住斜过头去看他,那人长得可真白啊,白的有些不像话。他的脸很红,些许细微的斑点附着在脸庞上。
他发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转过来看她一眼。
长得真好看……苏可忍不住要拿起笔,给他画幅肖像。
他别扭地偏过头去,直接从长椅上站起身。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看他。
苏可迅速转身,脸差点贴到广告牌的玻璃上。
手里是层层滑腻的薄汗,但她依旧攥的很紧,说不上来的紧张。
过了很久很久,她以为那人还在坐在椅子上,再次偏移视线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刚才只瞟到了一眼,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周围,心里升腾而起的是畏惧和孤独。像是得了臆想症一样,怀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裴宁和颜佳,可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至于最不愿意看到的人……现在,她一个人都不想看到。周围人群攒动,车流不惜,却没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天空扬起细雨的时候,苏可脱下坏掉的鞋子拎在手里。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特地躲到了广告牌背面,看似平滑的地板硌的脚生疼。
一个趔趄,身体被突如其来地撞了出去。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扔掉手里的画架和鞋子脸就先着地,前额磕在翘出来的地板的一角。
罪魁祸首也只是在匆忙中把她拉了起来,心不在焉地问着有没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她倒吸着凉气,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滑进眼睛里了。伸手一摸红呼呼的一片,她用另一只眼睛怒瞪着把她绊倒的人,刚才还在心里夸他长得帅,转眼她就厄运连连。
“你没事儿吧?”
“啧,你都问几遍了,这儿,流血了!”
他伸过一只手给她擦血,她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是一块一块紫色的斑点,不消一会儿,连脸上也有了……
她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问:“这些都是什么?你脸上好像也有……”
“……好了,不流血了,你自己按着吧。”他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手剧烈地颤抖着。
“你去哪儿!”
苏可挣扎着坐起来,闷热的天气里,他居然戴上帽子,还一言不发地就把她撇下了!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倒霉的了。
被血浸透的手帕湿哒哒地滴落着红色,前额处的神经比以往更加敏感,风吹过来都能扯得伤口生疼。
雨凝成水柱砸了下来,脚边是坏掉的鞋子,断裂的画架,以及染着血的手帕。
她趴在地上,小声地啜泣。但又不甘心,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发生,她总能熬过去。
顶着大雨,重新把地上残破不全的东西拎起来。一只蓝色的绒布礼盒自画架里滑了下来,里面盛放着一枚戒指。
应该算是刚才的男生落下的……
她本不打算给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想起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的话,他好像失恋了。
大费周章地找到住处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都会守在那个男生坐过的长椅上,等待着物归原主。
可戒指的主人,却从来都没出现过。他不仅遗忘了那枚戒指,也遗忘了苏可。
有些人,如匆匆过客一般出现在生命里,兴许用不了一年,甚至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苏可不会记得赵弈仑,同样的,他亦不会记得她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五年后,他们以更深的羁绊再次相遇,再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