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寒冰长台跟前,运转灵力,提起剑胎就是一斩。
可全力下去,只斩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纹,她反倒是被反击之力击的跌倒在地。
她喘息了两下,心知灵力不够。
咬了咬牙,一把按在自己肩头,将那鲜血凝固不久的伤口弄裂开来,猩红的液体再次流出。
她拿起剑胎,将剑胎上蹭的满是自己的血液。
修行之人用灵力锤炼身体,气息血液之中皆含有灵力。
顾浮游知道这样兴许灵力仍是不够,她太弱了,不过练气,若是钟靡初来,一击便了。
顾浮游咬了咬下唇,有一种泛自内心的陈旧的无奈。
可如今钟靡初动不了了,甚至要死了。
顾浮游闭眼吐息,再睁眼已是目光灼热,不见丝毫退怯。
一次打不碎这阵眼,大不了就打两次,两次打不碎,就打三次,一直打到它破碎为止!
顾浮游凝力,猛然一击,喝道:“给我破!”
她本以为只会打出比先前大一点的口子,没想到剑胎上灵光暴涨,斩到长台上,咔嚓一声,打击处列出蛛网一样的裂纹,迅速朝四边蔓延。
一瞬之间,整个寒冰长台崩塌,碎成拳头大小的冰块。
一击破了阵眼,顾浮游心里意外的很,愣住了。
寒冰长台一碎,长台上那女子身形如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依然是那样阖着眸子,安静的躺着。
只是刚才顾浮游用力过猛,剑胎上几滴血液撒到她脸上,将她妍媚的面容弄脏了。
顾浮游也顾不上这些,看到那冰块之中有一晶莹剔透,一手能握住的珠子,灵气萦绕,心知这是用来做阵眼的异宝。
她取出钟靡初先前给她的那手帕,将其包裹好,放在怀里。
连忙又蹦着回到钟靡初身边,一路叫道:“钟师姐,我将阵法破了,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钟靡初已经闭上了双眼,完全倒在地上。
阵法虽解,只是不会再加深冰化的影响,而非立即解除冰化。
顾浮游叫了钟靡初两声,又拍了拍她,见她没回应,将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肩上,拄着剑胎,一瘸一拐拖着她往对面的大门走,口里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推开了对面的大门走出去,依旧是如先前一样两边是冰岩的甬道。顾浮游带着钟靡初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大门又轰然关上。
顾浮游回头一看,凭借着室中亮光,瞧清大门上方匾额刻着三字‘蕊珠宫’。
顾浮游自己一条腿也冻着,半背着钟靡初,倚着剑胎,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看到前方有亮光。
顾浮游眸子也跟着一亮:“钟师姐,出来,出来了!”
顾浮游放下钟靡初,扶着她靠墙缓缓坐下。
钟靡初仍是闭着双眼,冰霜一点未退。
顾浮游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微不可察。
顾浮游心头一紧,轻轻拍打她的脸颊,有些无措:“钟靡初,你,你别死啊,你撑着,撑着。”
阿福趴在钟靡初心口,已被钟靡初身上的寒气冻的瑟瑟发抖。
顾浮游一抬头,看到钟靡初嘴角和鼻子里流出血来。
顾浮游呼吸一滞,下意识要替她擦干净。
一抬起袖子,见上边一片脏污,原是一路走过来,又是水又是沙又是泥,将衣衫弄脏了。
便用一双手替她擦血,那血不止,抹了一会儿,整个手掌都染红了。
顾浮游将手在自己衣裳上抹干净,继续替她擦,到后来有些急,手都有些打颤,心想:“不会是冻伤了内脏罢……”
最后血好歹是止住了,一张脸也给钟靡初擦的白净,没留一点血污。
反倒是她自己身上,红一片,黑一片。
可血虽止住了,伤到底还在,冰霜也未褪。
顾浮游捉住钟靡初手腕又给她输送灵力,可她与钟靡初修为差距悬殊,而且方才一番折腾,灵力也所剩无几,根本是杯水车薪。
这点灵力,甚至不如火堆来的奏效。
这一念闪过,顾浮游抓住剑胎,狠命的砸地上的冰岩,炸碎了些冰块出来,她拾起一块碗大的冰,往肩上伤口一摁。
先前她伤口裂开,鲜血直流,若不止血,也得倒下,若是她倒下了,两人只怕就都得折在这里。
可现下她灵力所剩不多,不敢多做浪费,所以也只有用这法子止血。
冰霜的刺痛,与伤口尖锐之痛混在一起,顾浮游倒在地上,深深的蜷起,声音嘶哑低叫:“啊啊啊啊,疼!疼!疼!”手上却未放松一毫,直到伤口的血再次凝固住,才将冰块丢开。
她将自己外衫脱了,垫在地上,扶着钟靡初躺下,又把自己内衫脱了严严的裹着钟靡初。
只着了一身亵衣亵裤,拖着冻腿,蹦蹦跳跳往外去。
一从洞口出去,在半山腰上,周围山石焦黑,往下看去,黑红一片,竟没半点别的颜色。
顾浮游又往山侧找,嘴里嘀咕道:“不应该啊,明明看见了有的。”
走了一会儿,终在路前瞧见一株花树,方圆十里,就这么一株花树,枝头蓝色的花瓣,如烟似雾,开的绮丽,像是坠了一团紫蓝的云霞。
这是一株蓝楹花树,联想到关于这树的故事,茫茫山峰,无一活物,只它独立于此,更觉得一阵苍凉。
山上就这么一株树,树干粗壮,也不知长了多少年,要砍了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顾浮游在树前双手合十,口里念道:“救人,得罪了。”
一出手,用剑胎将这树劈了一半去,劈成柴火,抱回了山洞。
顾浮游用最后一点灵力将柴火中水汽逼干,架着点燃,直到火堆烧旺。
顾浮游去到钟靡初跟前,先有一点不安,好半晌才敢伸手探钟靡初脉息,依旧微弱,但好歹还在。
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不自禁笑了起来。
倚着剑胎,瘫坐一旁,再懒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