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和尚们席地而坐, 诵经声连成一片。
大月氏的将军却是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好个老和尚!”
武功不高的僧侣、士兵们看不出来, 但他却是看得出来的:金刚宗之功法如罗天涅槃秘法、罗汉阵等, 都是以守势见长,此番由先天高手带头结阵, 在场武僧都是暗合阵法,一边诵经, 一边就融入了阵法之中。
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如铜墙铁壁一般, 就拦在山门前。
军队若是屠戮这些“毫不抵抗”的和尚们, 回去只怕要掀起滔天舆论, 这是让将军犹豫的重要原因。
而武僧身上更有一层神圣的宝光,是阵法之中内息流转造成的错觉。
士兵们不明原理, 只会以为是和尚们自带佛祖的庇护, 便心生敬畏,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从上到下,都踟蹰不前了。
肃杀之气仿佛被诵经声冲淡,军队的气势反被压制了下去。
大月氏将领思索了片刻,便低声下令。
军队如潮水般涌入山门, 自四面八方将这群和尚包围住,火光一时照得人影幢幢。
正在打坐的武僧闻听动静, 有些因畏惧而微微发颤, 有些则古井无波地继续诵经,一时间声音都是更大了一些。
双方的对峙进行了片刻功夫,谁也没有先动手。
傅寒洲突然就看见, 后山的夜空之中,猛然腾起一片火光。
口口立马报告:“哇!主人!是火箭!这群人好不要脸鸭!”
竟是大月氏的军队眼见久围不下,也反过来摆了和尚们一道。
既然罗汉阵固若金汤地守在山门前,就如一座壁垒般矗立,那他们就干脆避其锋芒,从小道直取他们的目的——七星塔。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避实而就虚,正是用兵之道。
火焰箭雨当空而过,没入七星塔中。
这塔再古老、再神圣、再有精妙阵法也好,到底还是木石建筑,陡然遭遇一片火雨之后,二层、三层的中箭处纷纷都燃起了火焰。
大月氏的奇袭队伍看见有用,都很是振奋,准备拉弓满弦,再射一片箭雨出来,逼迫七星塔上的人下来遭受围攻。
然而,他们就没有想到,在这七星塔下,还能再冒出来一个不期然的阻碍。
——一名老人。
一名身穿寻常麻衣布鞋,甚至拄着牧杖的老人。
傅寒洲本就不是和尚,自然没有坐在罗汉阵里面一起念经。
他就和一群等级不到20级的玩家们一样,被对峙双方自动忽略了,还能慢悠悠地走到七星塔下,才被发现踪影。
他戴着个古稀老人的易容,这倒是方便行事。
一名老人拦在军队精锐的面前,显得犹如螳臂当车一般。
大月氏将领还算客气,或许也是从他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就道:“老头,不关你的事,马上让开。”
傅寒洲正立在七星塔前,任由身前身后火矢引燃的火光将他身影照得纤毫毕现。
气浪从身后翻腾而出,掀动了他的衣角。
傅寒洲身上残毒未消,低低咳嗽了一声,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但他怡然不惧,就以牧杖在地上划出一道线,然后以苍老年迈的声音说:“七星塔中是老朽一位重要的病人,不能再容你们放肆了。得罪了,将军。”
前来奇袭的队伍是60级上下的精锐,闻言都觉得荒谬极了,有人笑道:“喂,老头,你在和尚庙里还能吃到熊心豹子胆?!”
说罢,他随手拉满弓,瞄准了傅寒洲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身后有几人见状,都是歪歪扭扭射出箭矢,朝着傅寒洲身前的地板射来。
然而,火矢尚未到傅寒洲的近前,他看似轻轻将牧杖在地上一点,无形气劲一发即收,有如气浪一般扩散而出。
箭矢被轻而易举地拦下,非但拦下,而且都扎在傅寒洲的跟前,距离他的脚尖只有两三寸。
——今时不同往日,傅寒洲都已经90级了。
以他内功,虽然不及先天高手的混元一气、生生不息特性,却还有一个口口进行实时演算。
一些精妙的操作,别人需要十成功力,他只需要最多两成便能达成。
想要劈开或者弹开每一支箭是困难的,但是以瞬间气浪扭转箭矢的方向却是无比简单的。
见状,大月氏众人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将领上前一步道:“这位前辈是何方人士?我乃大月氏骠骑将宿涵剌古,奉棠邑郡王之命——”
“我都听见了,不用再说一遍。”傅寒洲拄着拐杖说,“我的身份,你们也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敢越过这条线的:杀,无赦。”
他声音苍老,却带着股肃杀的冷意,令众人脊背发寒。
宿涵剌古的神色几经变换,脑海中快速地掠过西域几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却似乎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位神秘老者对得上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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