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要大上一二岁,但小秀珠一直是直唤他名字的。
王玉芬本是面子放不下在强撑罢了,听着秀珠相劝,又见她起身来扶,便也顺驴下坡,停了下来,让秀珠扶着坐回原位,接过她递上来的酸梅汤喝了好几口。
金燕西见着王玉芬不再追他,心里正高兴,忽然回想起秀珠劝解王玉芬之言,不觉更是发苦,忍不住对着秀珠抱怨道,“秀珠妹妹,你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被你这一说,日后三……玉芬姐还不没完没了?你可把我害惨了!”
狠狠地瞪了金燕西一眼,王玉芬咬牙切齿地道,“金七爷,要不咱们现在就把账算算清?如果不是看在秀珠的面子上,你休想我今日这么容易放过你!”
“是!是!多亏了秀珠妹妹求情!”金燕西哪里还敢反驳,忙连连告饶,“也多谢玉芬姐高抬贵手,饶了小弟这一回,小弟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玉芬哼了一声,这会子坐了下来,才发觉双足又酸又痛,心知是方才与金燕西追打之时弄伤了脚,越发恨得心里直痒痒,扭过头去不再看金燕西。
秀珠看得好笑,却也不能让这两人这般别扭下去,便笑着劝道,“表姐快消消气,这大热天的,瞧瞧你,为着一句话气得满头大汗,也太不值当!”说着,秀珠拿过来王玉芬面前装酸梅汤的小碗,从汤盅里舀出些添满了,递给金燕西,“燕西你也是的,嘴巴上没把门么?惹得表姐生这么大的气,还不快给她认真陪个礼!”
金燕西此刻已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了,听着秀珠提议,自然是连连应是,接过小碗捧到王玉芬眼前,“玉芬姐,今日全是小弟的错,日后若再浑说,玉芬姐只管寻小弟出气,小弟认打认罚,定不敢还手!”
王玉芬白了金燕西一眼,别过头当没看见。金燕西急得连连向秀珠打眼色,秀珠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过了好半晌,估摸着金燕西该手酸了,王玉芬也该冷静下来了,便轻轻拉了拉王玉芬的袖子,“表姐!”
王玉芬知道自己无法拿金燕西怎么样,自己将来还是要进金家大门的,可不能真的跟小叔子闹翻,像之前这般是小打小闹,增进感情,再下去就过了,伤感情了。且经过这么一闹,她的心气儿到底是平了一些,终是气哼哼地接过金燕西手中的小碗,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口,算是将这事儿揭过不提。
金燕西大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来笑容,对着秀珠与王玉芬连声道谢。秀珠这才有暇细细打量着少年金燕西,只见他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鼻薄唇,皮肤白皙,面部线条稍显柔和,眉目飞扬,带着些少年独有的青春活力。
倒确是一副难得的好相貌。
上面三个哥哥,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金燕西是金家最小儿子,自小便是最得宠的,全家人都哄着护着,这说话做事难免没些顾忌。现在虽是民国了,提倡自由了,对着男女之防没有以前看得重,甚至还出现了让男女同校的论调,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开明的。
王玉芬嫁入金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还没有真的与金鹏振成婚,自家人私底下开开玩笑倒还罢了,偏他在别人家里便大咧咧嚷了出来,边上还有丫鬟听差在,也是不知收敛,他就那么相信这些个丫鬟下人出去不会乱说?或者,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难怪王玉芬要生气了。
转念一想,秀珠觉得这事儿不是她能管的,她还是好生招待着,尽快将他送出门才是,便笑看着金燕西道,“燕西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哎呀,秀珠妹妹,你瞧我这记性!跟着玉芬姐这么一闹,倒将正事儿给忘了!”金燕西一拍额头,大声招呼跟着他来的听差金荣,“金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给秀珠妹妹带的东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