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曾经说过, 忍冬这个病治不好,只能靠养。他平常没什么, 可是一旦情绪激动或者过度劳累, 就会诱发心肌缺血,严重起来猝死都有可能。
他不能断药的!
连乔一时慌了神。忍冬脸色已变得惨白,嘴唇发紫, 手指仍痉挛般地紧紧攥着胸前衣襟。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连乔抱着他手足无措,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别生气,你别气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别……你不要难过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连乔恨自己不能替他受苦, 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抱着他不住道歉。可是道歉又有什么用?
忽然他灵光一闪:“对了, 去医院,这里有医院的!来,我们去医院!”
这片街区里有个社区医院,他曾经去探索过,设备设施简陋, 医务人员也很少, 但看着还算干净。只是这里毕竟是副本内部,谁知道进了医院到底是会得到救治还是发生更可怕的事。
然而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伸手便将忍冬一把横抱起来:“你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
“不……”忍冬用力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拼命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忍冬不答,只是拼命摇头,甚至使劲挣扎,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小心!”连乔怕他摔了,赶紧蹲下来,仍把他放到地上,连声哄道,“好好好,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你别乱动了!”
烂尾楼外面是一圈破旧围栏。忍冬背靠围栏,一手按着胸口,闭着眼睛大口喘息。
连乔不安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反应那么大,抵死不肯去医院。
此时连乔最怕的就是忍冬激动,因此也不敢问,只好咬着嘴唇在旁边守着他。
天色已暗。吃过晚饭出来溜达的邻里街坊也渐渐散去,马路上渐无人烟。周围愈发安静下来。晚风呼呼地刮着烂尾楼,两人头顶上的路灯发出“滋滋”电流声,隔一会儿便要暗一次。气氛不大对头。
“这里不安全。”连乔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们还是先回宾馆……”
忍冬却仍是摇头,闭着眼,虚弱地道:“让我休息一会儿……”
“……”连乔心里一疼,不敢坚持,只好“嗯”了一声。
好在忍冬静坐了一会儿,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脸上也总算有了血色。
他睁开眼来,见连乔像只做错事的大金毛似的,愧疚而不安地蹲在他旁边,不由好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没事,缓过来了。”
连乔咬了咬嘴唇:“你的药瓶怎么空了?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两瓶吗?另一瓶呢?”
“另一瓶……”忍冬话没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犹豫起来。
“另一瓶怎么了?”
“……”忍冬沉默片刻,移开视线,“……丢了。”
连乔一愣:“丢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忍冬仍旧望着别处,像是不愿与他对视,“我也是直到这瓶药吃完了,才发现另外一瓶不见了。或许一开始就忘了带进来?”
“不可能。”连乔果断道,“进来之前我反复确认过,是两瓶没错。”
“那就是真的丢了。”忍冬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对不起……”
连乔听他说对不起,心就又疼起来,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怜惜道:“你道什么歉,是你自己的药啊。发病了难受的也是你……唉。没有药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呢?”
忍冬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伸手松松地揽着他的腰。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情绪上不受刺激,就没事。”
“……”连乔瞳孔一震,不由得狠狠咬了下嘴唇。
忍冬这话,无异于抓着一把钢针扎进连乔心窝。
忍冬刚刚那次发病就是被连乔气出来的。此时忍冬脸色惨白,额上还渗着冷汗,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却又云淡风轻地说“只要不受刺激就没事”。
他这边云淡风轻,连乔那边已经愧疚得简直想以死谢罪。嘴唇紧咬,却是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
忍冬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叹一声道:“其实你猜得不错,钥匙确实是我偷走藏起来的……是我不好……”
连乔忙道:“别这么说。一直瞒着你才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跟你商量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担心我。”
忍冬苦笑一下:“你既然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
忍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打断道:“你既然知道我会伤心,为什么还要做让我伤心的事呢?”
“……”连乔沉默了。
忍冬仰起头,凝视他,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答应我,不要再打钥匙的注意。不许用钥匙。听话。”
连乔感到他的手抚上自己脑后,轻轻往下按着,仿佛只要他答应了就会仰头吻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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