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忍冬和连乔, 一个敢睡,一个倒也真敢陪。
于是那毫无尊严的黑暗副本, 门户大开地等了他们一个多小时, 徐忍冬才从沉睡中悠悠醒来。
“你醒啦!”连乔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表情却是无比满足。
徐忍冬双眼微微红肿,显然是方才哭狠了。他揉揉眼, 哑着嗓子答道:“醒了。”
连乔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 仿佛在嘉奖他睡觉睡得真棒。徐忍冬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大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既然他不记得了, 连乔也无意提醒他方才的狼狈。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揉着酸麻的双腿, 问:“你准备好了吗?咱们是现在出去,还是你想再等等?”
徐忍冬下意识地朝电梯外面望去。当他望见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时, 眼睛刺痛般地一缩。他很快低下头来, 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连乔察觉到他的退缩,忽然笑了。
“第一次看到你哭,说实话我有点开心。”
徐忍冬:“……”
连乔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很变态,于是尴尬地咳了一声, 纠正道:“我的意思是, 第一次看到你脆弱的一面……”
徐忍冬脸上微红,移开视线道:“是不是失望了?”
“失望?为什么失望?”
徐忍冬:“我明明比你大,却连情绪都控制不好……”
连乔听了这话,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揉了揉忍冬的头发, 笑眯眯地道:“你才大我几岁啊,就说这种话。何况每个人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你其实……”
他顿了顿,用一种更为温柔坚定的语气,缓缓地说道:“你其实不必一直坚强。我虽然比你小,但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偶尔也试着依靠我一下,怎么样?”
徐忍冬呆住了。
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你不必一直坚强”。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尽管院长对他很好,但他始终为自己的出身自卑。
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他的亲生母亲不要他,那些想要收养孤儿的人们也不要他。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没有价值的。
所以他压抑自己的欲望,独自咽下痛苦。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也没有资格抱怨。即便受了伤,他也只想躲进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直到遇到连乔。
直到遇到连乔,他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依靠,可以被爱的。因此他拼命地保护连乔,努力表现出年长一方的成熟。他想要连乔开开心心地活着,想要连乔无忧无虑地永远当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可是这样的连乔,忽然对他说:你不必一直坚强,你也可以依靠我。
徐忍冬觉得胸口暖暖的,整颗心像泡在了温泉里,舒服得快要化了。他嘴角微扬,抬手抚摸着连乔的眉眼,轻轻说道:“你也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啊……”
连乔眸色一深,凑到他耳边哑着嗓子说:“大得一只手都握不住,当然成年了。”
徐忍冬本来没听懂,直到发觉连乔眼里那不怀好意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他开了个黄腔。不由微微脸红,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了他。
连乔见他情绪缓过来了,终于放下心来,决定出门挑战副本。
如果电梯有灵性,想必此时已然老泪纵横:你们可算想起我来了!
连乔正要跨出电梯,徐忍冬却拉住了他,说:“我们得找个武器,不然必死无疑。”
武器?
这空荡荡的电梯,哪儿有什么武器?
连乔环视一圈,表情一亮,视线定格在电梯门上。
大力出奇迹。只听哐当巨响,连乔徒手把门掰了一块下来。不大不小,正好当把屠龙刀。
电梯:……你们还不如不想起我呢。
忍冬看着那半扇电梯门,也是一脸的惨不忍睹,心想:连乔这个成年人,干的可真不是个人事儿。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当徐忍冬再次踏入黑暗中时,仍然感到浑身僵硬。
这是自然的。别说徐忍冬已经在这里惨死过两次,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被丢进一大片陌生森林,还失去了视力,都会惊慌失措。
连乔其实也怕,但他知道他已成为徐忍冬的依靠,因此在紧张之余生出一种成就感,这隐秘的快乐感觉,硬生生地把恐惧给压下去了。
两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这回和上次一样,两人是顺着风向走的。不知是不是巧合,顺风走下去,空气中那股泥沼腥气就越来越淡。远处仍旧不时传来人类的惨叫声。连乔起初还会紧张,听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就淡定了。
他试着说些段子让气氛轻松起来,徐忍冬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心里渐渐浮起一个疑惑:
五脏庙,字面上指的是心肝脾肺肾。民间“祭拜五脏庙”的说法,指的是吃顿好的,让五脏六腑开心开心。可是黑暗森林、藤蔓、瞎子,明明哪一样都跟“五脏庙”搭不上边啊。
这个副本,到底为什么叫“五脏庙”?
徐忍冬陷入沉思。
直到黑暗中响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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