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
“连乔!”徐忍冬急着朝他伸手,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他瞬间天旋地转,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地面,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忍冬哥……”连乔艰难地爬过来,“你怎么了……”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席卷土楼,呜呜作响。冷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身上,徐忍冬只觉浑身发冷,甚至打了个哆嗦。
“没事。”他嘴唇发紫,深吸一口气把连乔从地上拉起来,“走,咱们继续往上。”
连乔勉强抬起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眼神变得苦涩:“你在发高烧。”
“不可能这么快。”徐忍冬否定得十分果断。他虽然淋雨吹风,又下到冷水里救人,但也只不过是两三个小时里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发烧烧到站不稳?
“……”连乔忽然脸色一变,用力推了他一把。
两个人身上都没力气,连乔这么一推,不光自己摔倒了,就连徐忍冬都被推得晃了几晃。
“你别管我了,你走!”连乔狠狠一咬嘴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别闹!”徐忍冬怒道,伸手去拉他,“你快起来!”
连乔挣扎着,好在有安眠药的麻醉效果,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徐忍冬刚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尖叫。
女人的惨叫声!
徐忍冬回头,看到走廊上仍然空空如也。被雨浇熄的大红灯笼在风中狂乱扭动,砰砰拍打着屋檐。那个女人惨叫一声之后就失去音讯。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另一个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是个男人?
徐忍冬心里一跳。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呜……呃……”怀里的连乔忽然痛苦地扭动起来,喉咙里挤出怪异的□□。他猛然抓紧徐忍冬的衣襟,眼圈发红眉头紧锁,像是与什么东西努力抗争着。
连乔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放手?徐忍冬紧紧抱住连乔,硬生生地把他往楼上拖。楼顶上忽然乒乒乓乓一阵嘈杂,夹杂其中的是男男女女的哭喊惨叫。
上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吵?
徐忍冬愣了一下。就在他恍神的时候,身边突兀传来“吱呀”一声响。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没有穿衣服,下半身还残留着口口的痕迹。然而他手上却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一颗心脏。还在跳动的心脏。
徐忍冬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把连乔护在身后,同时震惊地发现,周围接连响起“吱呀”声。
一扇扇门打开,几十个浑身鲜血的人纷纷来到走廊上。他们原本面无表情,却在看在彼此的瞬间,暴怒而起,冲向对方扭打起来。
拳脚落在□□上发出沉闷钝响。所有人缠斗在一起,挥舞手中的桌椅、花瓶、剪刀。刹那间,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走廊上血流成河。
骇人惨叫响彻了整座土楼,刹那间盖过了风雨声,将这里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疯了。他们都疯了!
徐忍冬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摸出撬棍,做好战斗的准备。
“连乔。”他低声道,“跟紧……唔!”
“我”字还没出口,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徐忍冬瞳孔骤缩,下意识地高举撬棍,却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动作顿住。
连乔?!
掐他脖子的人,居然是连乔?
此时的连乔显然已经失去神智。他两眼发红地盯着徐忍冬,嘴角是令人胆寒的狞笑。他双手紧掐着徐忍冬的脖子,手指一寸寸收紧。徐忍冬听到“咔”、“咔”弹响,是他脆弱的颈骨在悲鸣。
“呃……呃……”徐忍冬喉咙被卡紧,发不出声音。
哐当一声,撬棍掉在地上。徐忍冬试图拉开连乔的手,却根本徒劳无功。
在他看到连乔眼中的嗜血残暴之时,他就知道,连乔被控制了。
可是……为什么……
不是有圆环吗……
胸腔剧烈起伏着,试图吸进哪怕一丝空气。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连乔的手指还在不断收紧、收紧……纤细的气管被压迫到没有任何缝隙,就连颈骨都快被掐碎。
大脑缺氧让徐忍冬意识模糊,剧痛和窒息感又反复将他激醒。他被迫悬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左右摇摆,无比痛苦。
徐忍冬被连乔掐着脖子,双脚离开地面。他被迫地头往后仰,看不到连乔的脸,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花板,湿透的大红灯笼,屋外的狂风暴雨,还有……
等等、那是什么?
在濒死之际,徐忍冬心中一凛。
他看到半空之中,有一条几十米长的雪白巨蟒。
蟒身粗如巨树,盘旋着从水中升起。巨大蛇头之上站着一人,黑色唐装猎猎飞扬,那人站在狂风之中,任由风吹雨打,他自岿然不动。
石见穿?!
他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
脖子上忽然传来“咔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裂。清脆的裂响顺着骨头传入脑内,徐忍冬忽然觉得身体失去重量,整个人都轻了起来。
他最后看见的景象,是一个黑影从暗处飞出,蹭地撞向巨蟒之上的石见穿。
空中爆出一团血雾。
随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再次袭来。
一切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