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忍冬哥……呜呜……我、我把撬棍弄丢了……呜呜呜……”
徐忍冬一愣,不禁失笑:“你还要撬棍做什么?”
连乔:“没有撬棍我害怕!”
“别怕,我在。”徐忍冬抬起手,擦掉他的眼泪,只觉指尖触及之处温暖柔软,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徐忍冬从未与人这样亲密接触过,这感觉让他的心扑扑直跳,悸动得几乎喘不过气。
有点难受,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一切都结束了,”他发觉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温柔,“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对哦……”连乔嘿嘿傻笑起来,眉眼一弯,眼睛里却又滚出一颗泪珠来。
那滴眼泪恰好落在徐忍冬脸上,两人都是一愣。连乔首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擦。
徐忍冬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没事,别擦了。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连乔这才注意到,自己正骑在徐忍冬腰上,姿势十分地暧昧。他顿时脑补了10万字不可描述,吓得他赶紧从徐忍冬身上爬起来,生怕某个器官暴露他肮脏龌龊的脑内小剧场。
徐忍冬倒是没多想,扭头上楼道:“我去通知大家。”
连乔一愣,追上去:“现在就走吗?”
徐忍冬:“对。”
连乔还想说话,徐忍冬已经急匆匆地上楼了。毕竟夜晚是兔子杀人的时间,他怕晚去一步,队伍里又多了两个牺牲者。
连乔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有些失落,又不甘心地扁了扁嘴。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回想起刚才徐忍冬给他擦眼泪的场景,忍不住心里一甜,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众人听说他们找到了按钮,全都欣喜若狂。事不宜迟,大家立刻点起火把,连夜赶往教堂。
徐忍冬悄悄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们来到这世界时有将近20个人,此时已经死去了将近一半。但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出去就好。毕竟这些人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就当这段经历是一场噩梦。等回到现实世界,忘掉噩梦,又是新的开始。
明天大家又将在美好的早晨中醒来,无需面对可怕的鬼怪,无需担心今天死的是不是自己。他们将重回家人的怀抱,吃着家常而美味的食物,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重新回到那平凡而珍贵的俗世生活中。
徐忍冬将那圆形的按钮放到电梯上的凹槽里,只听咔的一声,按钮完美地嵌合进去,发出了微弱的白色光芒。与此同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里面是一团白得耀眼的光芒,如此圣洁,充满希望。
众人喜不自胜,有人甚至高兴得哭了出来。袁学明道:“好了,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能相识一场也是缘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挨个走进电梯。
那电梯空间很大,足以容纳所有人。徐忍冬眼看着大家进去。在这些人里,没有徐红,也没有江离和汪远。他心里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情绪,让他无法抬腿,迈进那通向希望的电梯。
他深深记得,徐红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希望,坚定地努力着,寻求最后一线生机。他记得江离割开他喉咙的时候,那近乎疯狂的偏执,与深沉的爱意。他记得汪远被兔子啃得骨肉分离,却到死都把江离护在怀里。他知道那些被他遗忘了姓名的,没有存在感的伙伴,也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人生,自己爱的和所爱的人。
徐忍冬看着大家进入电梯,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连乔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不安起来:“忍冬哥,你怎么了?”
徐忍冬说:“你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连乔:“我陪你。”
徐忍冬:“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连乔:“可是我想……”
徐忍冬打断他:“快走吧,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
连乔回头,果然大家都站在电梯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袁学明伸手拦住电梯门,诧异地看了徐忍冬一眼:“你真的要留下?”
徐忍冬点点头。袁学明道:“那连乔,咱们先走吧。”
连乔摇摇头,正要说话,徐忍冬轻轻推了他一把,故意用伤人的语气不耐烦地说:“快走,别碍事。”
连乔一愣,他感觉到徐忍冬用冷漠在他们之间又筑起了一堵冰墙,硬生生地把他挡在外边。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片刻之前,徐忍冬还会温柔地安慰他,告诉他别怕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现在却好像再也不想见到他一样,甚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好像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达到我以为的那种程度。
连乔感觉胸口闷闷的,酸酸的,难受得很。袁学明还在催:“快走吧。他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他。”
连乔深深地看了徐忍冬的背影一眼,直到徐忍冬的身影消失在墙后面,再也看不见了,连乔才低着头走进电梯。
一墙之隔的走廊上,徐忍冬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心中如释重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才连乔离开时,他确实没有丝毫留恋,因为他知道,很快他们又会相见。
徐忍冬来到礼拜堂,坐在长椅上,抬头看了一会儿那垂眉肃穆的耶稣像。片刻之后,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厚棉袄,毛衣,西装外套,直到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衫。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刀尖抵上心口,搏动感顺着刀身传至手心。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搏动,从容有力。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而强烈地认知:他还活着,他的生命如此鲜活。
真是奇妙的体验。
他这样想着,手上用力,平静地将冰冷刀刃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搅动,拔出。
鲜血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