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冯姑娘,这反书一案在下也有所耳闻,可是在下有一个疑虑还望姑娘赐教。”
冯妙卿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反书一案我也不是很明了。陆大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春秋楼早就分为两支,一支是我爷爷这边,另一支则是冯遇夏他们这边。朝廷问罪,不问情由。我是冯家的人也自然牵连在内。”
萧云帆点头道:“嗯,如此说来,我也只好请教那位冯老先生了。姑娘与他们有些嫌隙,不如在车上等候,待我查明此事,再与姑娘叙话。”说着,又朝谷中走去。
待他回到原地之时,八十三口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铁索桥长长的锁链垂在对面的山崖上,显然是有人将锁链弄断。萧云帆吃了一惊,心道:“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
正在他恍惚之际,背心忽地一麻。一个穿着黑斗篷带着金面具的人轻飘飘地他面前。他身子虽不能行动,可口舌仍灵便。那面具上一对灿然生光的眼珠盯着他,一个低沉沙哑地声音说道:“小子,老夫救你时跟你说过什么?”
萧云帆心头一喜,说道:“原来是前辈,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你老人家曾说让我伤愈之后,打道回府,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那人伸手掴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啐道:“你记性是不错,可你没有做到。”
萧云帆左颊火辣辣地疼,面前这老者虽说气势凌人,但也无意中激起他心中的一股傲气。他抗辩道:“前辈要我像缩头乌龟一样过一辈子。”
那老者冷笑道:“活乌龟总比死人强。”萧云帆道:“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做人。”
老者啧啧道:“堂堂正正做人,看来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了。”萧云帆道:“你老人家曾说过,所谓行侠仗义,不能只凭一时激勇,就慷慨赴死。但凡成大事者,心中必计较量力而行四字。”
那老者转过身去道:“
你自山洞以后,那一件是量力而行?”猛然间回过头来指着他道:“匹夫之勇罢了。”萧云帆道:“人活一世,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侠者,当扶危救困,济世安邦。舍生取义,死不旋踵。纵然在前辈眼里可笑,但此为赤子之心。”
萧云帆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那老者沉吟片刻,喃喃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一心求死,神仙也救不得你。等到你大难临头之日,必定追悔莫及。”说着凌空翻身而起,袖袍在萧云帆背后一拂。
等萧云帆回身再看时,那老者已不见了。他自语道:“这位前辈到底是谁?仿佛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助我究竟是何用意,当真是令人猜不透。”
冯家人此刻不在眼前,这查问反书一事也只得作罢。他迈步走出山谷,刚走没几步,就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回身去看,只见进谷之路已被山顶落下的巨石封死。
朝廷派来的锦衣卫特使此时正坐在大堂的交椅上,一个个神情冷峻,等巡抚回话。巡抚徐元泰额头上沁出汗珠,脸色苍白。他伸袖轻轻地抚拭了一下,李应祥则泰然自若,周光镐神色凝重。
锦衣卫首领唤作卢万年,一张瘦长的脸上两条扫把眉,用森寒的目光盯着徐元泰,冷冷地说道:“徐大人,我们兄弟是奉了圣谕来的。你现在交不出人来,我们回去和厂公无法交代,厂公他老人家也和圣上无法交代。你倒是很会给我们兄弟出难题。”
徐元泰长叹道:“上差息怒,这件事是本抚疏忽。只能劳上差在此多侯上几日,我自当全力督促下属,缉捕劫狱的贼人。”
这时,坐在他下首的周光镐站起身来,将官帽摘下,放在一旁道:“上差,巡抚大人。这件事乃下官渎职,我已将请罪书拟好,由巡抚大人递交给吏部。在朝廷发文下来之前,按照我大明官制,下官仍为按察使。此事我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卢万年道:“周大人的话我听的很明白。可是不知你要几日才能查清?”
周光镐朗声道:“十日之内,我交不出人来,下官跟上差回去。”卢万年与左右两侧的同伴交换眼神后,大笑道:“好,徐巡抚,李总兵,有你们在此作证。我们兄弟就等上十日。”
徐元泰脸色稍和微笑道:“三位上差,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经派人安排好行宿,还请上差移架。”待送走锦衣卫,徐元泰气冲冲地走到大堂,骂道:“王八羔子。”李应祥啜了一口茶道:“抚台大人息怒。”
徐元泰看着李应祥指着他骂道:“你小子也不是个东西,方才为何不帮着老周说情?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让老周一个顶缸?实话告诉你,咱们三个谁也跑不了。
李应祥看了徐元泰一眼笑道:“说的是,方才你不是也没帮老周说情?”见二人就要红脸,周光镐劝道:“二位就不用吵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酬思对策吧。”
徐元泰捋着胡须沉吟道:“我瞧这事透着古怪,恐怕和那些江湖中人多有关联……”
骆九天闭着眼睛,手里捏着一枚铜钱来回把玩。站在他身侧向英低声道:“舵主,事情已经办妥了。眼下如何应对官府盘问,恐怕会费些周折。”
骆九天淡淡一笑道:“无妨,告诉底下人该怎么答就怎么答。”向英点了点头:“是!属下还听闻这按察使周光镐为人精细,不容易对付,他若嗅出来点气味,对我们可大大不利。”
骆九天将手里那枚铜钱放在桌上,睁开眼缓缓说道:“让他查,让他放手查,即便他查到点什么,也奈何不了咱们。他们的把柄都在咱们手里握着,我就不信他们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向英走后,骆九天叹道:“云帆,做大哥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