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背后偷袭。”风云马上小跑着传令全军。
不久,杨遇春与杨芳也都到了陈道海的身边,紧紧跟随着他。由于大敌压进,整个运粮队的军心都有些开始涣散,士兵们都在交头接耳地私下交谈着,无外乎打战时该如何保命为紧。
陈道海骑在马上看着手下的这四百兵丁,实在是欲哭无泪啊。这尚未开战,全军已是人心惶惶不可安,这战斗力可想而知是如何的低下了。要靠这种军队保命,简直是异想天开。
令陈道海不解的是,这钱唐口与那和珅的大本营所在地三化可是直线,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这新教军是如何绕过这三化的和珅军营的,可以悄无声息地准备袭击自己的粮车队。
杨芳看出陈道海的疑惑处,半解嘲地说道,
“大人,您大概是为这新教军如何绕过前方我军阵营的吧!那肯定是和珅和中堂故意所为。和中堂现在握兵过万,如不是故意所为,怎可能会把如此多的新教军给漏了过来,直接威胁到后方的运粮队?
想来就是和中堂使了个借刀杀人之计想致大人于死地,一劳永逸。”
杨芳的一席话震醒陈道海,可不是嘛,除了这和珅,谁还有如此大胆?仗着皇上的宠信,居然敢私放敌兵于后方。好你个和珅,居然敢把私仇凌驾于国事之上,算你狠,等自己逃过此劫再找你算帐。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如何才能躲过新教军的冲杀,先保住性命要紧。
正自思量之际,从钱唐口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由轻慢慢变重,而后逐渐变为连成一片的声响。给人种在海滩上走,迎面便是十米高的巨浪扑来的感觉。从声音中大致可以听出有超过两千匹的战马正朝己方阵地凶猛扑来。
那马蹄声每前进一步,都如一重锤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坎上。陈道海这群本在后撤的绿营兵们停止了走动,全部停了下来,且那交头接耳的声响也从小变到大,无论营官们如何弹压也无济于事。
正前方已经可以看见二尺高的由战马狂奔而引起的泥浆,如龙卷风般壮观,不断快速地移动过来。
陈道海瞧了下二杨及风云,这三人在生死存亡关头,倒是还镇静自若。
陈道海面色苍白,浑无一丝血色,嘴中不住地嘟嘟念叨着,
“老天真要亡我陈道海不成?就这么离世而去,着实心有不甘呀!更何况那姓和的没死在我之前,可恼啊。”
陈道海紧握钢刀,因为捏得太用劲骨节显得有些发白并发出咯咯之声。
事到如今,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陈道海重重地吸了口气,高声朝着部下喊道,
“全体将士听令,准备迎敌。”
陈道海的战刀高举,向前一挥,示意全军停止后退,开始向前布阵。
这令一下,却起了相反效果。绿营士兵本就意志薄弱,哪经得起如此阵仗的威胁。有一个士兵顶受不住压力,直接丢弃兵器便逃向四方的旷野处,于是立刻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绝大部分的绿营官兵都丢掉手中的武器,甩开大脚,四散逃开,生恨爹妈少生两只脚跑得不够快。
只瞬间功夫,四百人的阵形一下就全散了架。本被士兵团团围护在中央的许、杨、风四人顿时暴露在空处。
陈道海脸刷的一下更加苍白了,脑袋都有些发晕。这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天不公,丝毫不给自己机会。在两军交锋之际,就算自己有那马明心给的总掌教任命书,谁看啊!等拿出任命书时,估计自己早就被疾驰而来的战马踩成肉酱几百回了。
杨遇春见陈道海呆呆发愣,便迅速提醒道,
“大人,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刻,应马上向茂庄方向撤退。这里离茂庄不过半日行程,您的麒麟卫三营早已经到达那边,我们别被这些回逆给追上就成。”
杨芳在旁也劝说道,
“大人,新教军如果得到我们的粮草,估计可能会停止追击,我们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陈道海毕竟也算是个人中之杰,很快便醒转过来,此时绝不能轻言放弃。
“走。”陈道海终于拍马狂奔,三十六计走为上。其余三人也猛抽座下骏马,尾随陈道海落荒而逃。
新教起义之后,因为队伍空前膨胀,故粮草也极为短缺,才有此次绕过和珅营盘袭击运粮队一举。
抢劫到粮食,新教军应该停止追击才是正理,可陈道海他们却发现这批人只留少数人看守粮车,余下依然不依不绕地紧追陈道海一伙不放。陈道海一伙只好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不止。
万中之幸的是,陈道海等人策马狂奔五个时辰,座下良驹呈不支状时,总算见到前方有大批的军队向前移动的迹象,远眺而去,依稀还能看见斗大的一个陈字,赫然是二杨编练的麒麟卫。二杨在马背上当即向前方发出信号,要求他们加快前行护驾。
新教军主将见前方有清军接应,示意手下暂时停止追击,迅速收拢一处。
陈道海回到己方阵营内,平定气息后对杨遇春说道,
“杨兄,你看现在直接与对方厮杀吗,还是退回茂庄坚守以避其锐气?”
杨遇春答复道,
“大人,我军新成,要实战一番才能使战力得到提高,不若向敌军掩杀过去分个输赢。”
陈道海点头应允,激励将士高喊道,
“将士们,与我冲呀,杀死将领者赏银百两,杀三人以上者赏银十两。”
整支麒麟卫乃是建成在高饷银的基础之上,故陈道海令一下,士兵们的士气顿时高昂起来,在领头陈道海的率领下,如一股洪流般涌向新教军阵地。
新教军首领也非怕死之辈,见状也率领全军冲杀过来。新教军皆穿白衣白帽,手拿大砍刀,而清军则清一色的青色军衣,一青一白两条巨龙顿时交缠在一块。
麒麟卫训练有素,在马鞍山中更是艰苦训练多时,非一般的绿营兵可比,作战力起码高上两倍有余。可与这些仓促起义的新教徒较量起来,还是略嫌吃力。究其原因乃是因新教打出的是圣战的名义,故新教信徒们个个奋勇当先,皆不怕死。因为圣战是为真主而战,如果阵亡,则其灵魂将升入所谓的天堂中,故新教徒个个狂热无比,一个顶两个用。
往往一名清兵杀死一个新教徒,就会被另一名新教徒给从后面拦腰抱住,另一名新教徒则直接捅一枪过去,连带着抱住清兵的新教徒也一起捅死。
在如此不顾性命的打法威迫下,麒麟卫虽然素质占优,气势也足,可还是有些缩手缩脚,故局面迟迟未能打开,双方不断僵持着。
死于陈道海刀下的新教徒起码十七八个,整把战刀都砍了三个缺口出来。
在又劈死一名靠近自己的新教徒后,陈道海斜着眼瞧了下天空,太阳都快下山了都还未杀到新教军主帅面前,横亘于前的新教徒最起码还有三十余个。
陈道海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便冲着依旧紧随身边的二杨说道,
“二位,我看这僵持的战局始终不能打破,不如就此收兵,回营后再细想办法。”
二杨见暂时难奈新教军便同意了,于是陈道海掉转马头撤回麒麟卫大本营。在传出阵阵的鸣金号后,麒麟卫三营极有次序地边打边撤,前锋转后卫,后卫转前锋地迅速回转营寨,使得新教军无机可趁。
战场上留下数百具双方的尸体,数百面破损的新教军军旗与大清黄龙旗斜插于地上,刀枪剑矛散落一地,地面上血迹斑斑,浓烈到极点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在夕阳的斜射下,反衬出战争的残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