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定早就冲上去摇着那羲和手儿催她一气说完!在这样十分难挨的狂喜忍耐中,醒言听那救苦救难的女神继续说:
“张醒言,你可知那众仙之源的西方昆仑?八百里昆仑天墟,虚无缥缈,俯瞰众生,天上地下,唯它独尊。这三天六界里,无论是妖魔人鬼,禽兽羽鳞,若要出神入化得道成仙,精魂都须去昆仑天墟谒见神尊。而这西昆仑虽然烟云浩阔,仙灵繁若星辰,但主事者不过一二人。”
“是谁?!”虽然听得入神,但醒言一直牵挂雪宜之事,听到此处略窥关窍,便不由自主插言追问一声。见他着急插话,羲和女神也不计较,微微一笑接着往下说道:
“要说这昆仑主事之人,头一位自然是众仙之长的西王母大神,掌管永生。譬如凡间希图长生久视的修炼之人,其实最应该拜祭这位尊神。除她之外,西昆仑另一位主事之人,便是掌管永生的西王母在开天辟地时不知如何得天地灵气孕育的第一位子女,号为长公主,又称西王女,专责掌管轮回。你若想救回已经魂飞魄散的雪宜姑娘,只有恳请这位西王女长公主帮忙,请她自西昆仑轮回之境中为你寻回那点梅魄花魂。”
终于听到如何能救雪宜,醒言直激动得手脚哆嗦,整个人就像穿着单衣在雪地行走,抖颤着声音问道:
“那、那敢问神女娘娘,如、如何才能去昆仑?”“这……”
听得醒言疑问,神女羲和看了看他们这几人,又挨个仔细打量一番才笑吟吟说道:
“张醒言,你且莫急知道如何去昆仑。我先告诉你另外一事。”“嗯?!”
“张醒言,妾身已知你生自凡间,便应当知晓,这世间常传言,说什么人鬼殊途,仙凡路隔,总言那仙人如何藐视众生,视凡人如蝼蚁如草芥,无论如何都不肯轻动仙力施以援手。”
“是啊……”“嗯,其实依妾身之见,这都是凡间的误解。你想那仙人,既然能称仙人,自然已悟阴阳大道,如何会再斤斤计较。只要机缘合适,当然不妨普度众生、助人为乐。世间传说这些妄言,只不过尘世如沙,生灵万亿,能涉足其间的真仙极少,所以才有这等谬论流传于民间口头。这些大抵不过是他们按凡俗想象,将世间
权贵的不堪嘴脸移作仙人面目而已。”
“是啊,有道理,不过……”虽然醒言听得频频点头,但仍不知这女神忽然大谈仙人形象,到底是何用意。当然这样关键时刻,他也不敢随便插言。又听神女羲和继续说道:“所以,一般若真有缘见到仙人,要跟他们恳求什么,只要合情合理,应该都是有求必应。只是……”“呃?!”
醒言也是惯于叙述之人,现在一听这转折,顿时这心立即提到嗓子眼——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虽然仙人大抵清高良善,平易近人,但其中轻贱凡世、不屑一顾的仙家也不是没有。比如你即将求到的这位西昆仑长公主便是一位。这位神公主,不用说寻常凡人,即使是西昆仑上的仙灵,除了她母亲之外,也没一个放在她眼里!”
说到此处,羲和女神稍稍停顿,朝醒言这几人看看,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声一笑,自言自语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嘻,真是天赐良机,可以这样说她坏话,真个难得。嗯,那我今日可要一吐为快!”
小声说了一句,羲和便声音转高,说道:
“张醒言,今日方便,妾身也便直言不讳了。用你们人间的话来说,这西王女长公主就是个飞扬跋扈、喜怒无常的恶丫头!她仗着神力无穷,地位尊崇,除了西王母之外,她从不把谁放在眼里。千万年来,那西昆仑上也不知有多少仙灵受过她荼毒!”
倒起这样苦水,连神女也变得口若悬河:
“远的不说,就说三千年前,那西昆仑上负责放养仙牛的仙子,和那织染霞匹的仙女相恋,有一回他们在昆仑仙溪边戏水,正当两情相悦,嬉闹之间,不防西王女云车从旁边经过,那牛郎织女二人撩泼的溪水不小心有两滴飞出,恰沾在西王女裙带上——这一下便惹下弥天大祸!当即那西王女勃然大怒,将这二人流放到两个遥远的星辰上,充任这两颗荒凉星辰的守护神祇。”
“唉!只不过两滴水的缘故,这两位柔情蜜意的仙侣便被隔在了星辰之光汇成的银河两头,永远不能相见!”
“喔,原来如此!”听到这儿,灵漪儿恍然大悟:
“原来内情是这样的!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过,原来那牛郎织女二星分离,不是因为西王母刻毒,却全怪那个长公主!”
“唉,是啊!”听得灵漪之言,心地仁慈的羲和女神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你们看,这西王女对仙灵已是如此,更不要说凡人!唉,在妾身所知的上古神祇中,也没一位像她这般厌恶凡人的。据我听到的一些她的言语,这位出身尊贵无俦的西王女最恶凡人,几乎视同寇仇。若不是她平日无从接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儿,羲和看着那位已经额角冒汗的少年,有些同情地说道:
“所以,妾身先前说,如何去昆仑并不算大问题,若张醒言你想去,即使那昆仑天墟外有弱水之渊、炎火之山的不世天险,也自有人能助你去。只是,即便你能上得昆仑天墟,有幸寻到那位长公主西王女,恐怕还没等开口说话,便被她拍手化为灰烬!”
“这、这……”
刚刚还燃起冲天希望的四海堂主,现在听得神女之言,顿时汗下如雨,神色颓丧,如丧考妣。而他旁边,那四渎龙女也是垂头丧气,十分为那雪宜伤心。
只是,就在醒言沮丧、灵漪气馁之时,却忽有一充满自信的清脆语音响起:
“神女姐姐,不会的!”
说话的正是琼肜。“醒言哥哥,你别难过了。”
安慰了醒言一声,琼肜便转向南边的神女,认真地说道:“神女姐姐,不会的,那西王女虽然可恶,可我哥哥更有本事!”“哦?”
“姐姐你不知道,琼肜以前也是很顽皮很不听话的。那时候除了山林里的小狐狸小野兔,没人喜欢琼肜的。可是自从琼肜遇见哥哥,就变得越来越乖,很多人都说喜欢我,还送我好吃的。所以神女姐姐,你说的那个坏公主一直不讲理,我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啊?”“因为她不认识哥哥啊!”如美玉般玲珑的小妹妹正色谏言道:
“我想,只要哥哥去了那个昆仑,见到那个坏公主,她便能很快改掉坏毛病了!”听得琼肜这番一本正经的言辞,那羲和忽然一时沉默,直等得好大工夫,她才终于忍不住动容。“哈哈哈!”
原本亲切而矜持的女神,却仿佛听到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一时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声震寰宇,响遏行云!
“嗯?”见神女姐姐这般开怀,琼肜却浑然不明就里。望着笑得花枝乱颤和方才判若两人的神女,琼肜有些迷惑,眨着眼睛想道:“奇怪呀……虽然连哥哥也说我既有趣又可爱,可是我刚才明明用心说话了呀!
也这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