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粉妆玉琢一样的发问者。一见她的模样,这位鬼界的尊者原本被气得扭曲的面容顿时缓和;
斜眼看着那个小少女,口中便瓮声瓮气地呵斥道:
“这是谁家的小女娃?乳臭未干,牙还没长齐,只合适拿糖果去一边玩!”
——孰料这话一出,却也像捅了马蜂窝,不由分说那小琼肜便暴跳而起,两只朱雀神刃感应着主人的怒火,随即化作两只火红的大鸟,焰羽熊熊,火影纷华,与小丫头一起朝那个出言不谨的鬼王飞扑而去!
眨眼工夫,就只见三道鲜亮的红影,在半空中围着那个黑塔一样的巨灵绕转搏击不已!
一见此景,正抓紧时间全力蓄势的少年顿时悔叹:“晦气!这鬼王说啥不好,却也偏戳人痛处!”要知道,也不知什么缘故,最近一段时间,他这小妹妹出奇地忌讳别人说她年纪小。只不过虽然醒言心中哀叹,但也没法,看着琼肜揉身扑上,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飞身而起,挥剑直朝那个鬼王斩去。见他二人发动,彭蒙也领着众鬼上前厮杀,却被那个娇娇柔柔的白裳女子击出的漫天碧萼挡住。
再说醒言,虽然事起仓促,但在他剑光击下之时,仍有数道雷电从云端劈落,顺着古剑飞舞的去势朝鬼王击去。见到他这九天落雷的手段,鬼王倒是一怔,也不敢怠慢,巨硕的身形顿时化为虚影,以鬼族特有的方式避过这些威力惊人的惊雷剑气。
待堪堪闪过,这恶灵鬼王心中也好生惊讶,暗忖道:“奇怪,这几个小男女到底是何来历
?不料这区区小女童,竟能驱动朱火神雀;
而那小小少年郎,又何处习得引动天雷的剑技?”
也不知是醒言掩饰得巧妙,还是有其他缘故,这宛若冥神的巨灵竟没能看出他左手中使用神雪玉笛暗中做下的手脚。心中疑惑,鬼王便再也不敢轻敌,立时运斤成风,将手中的幽冥巨斧舞动得虎虎生风,霎时便激起一道道侵肌蚀骨的黑色风影,如涟漪般朝四下扩散开去。
在这巨浪狂涛般的冥色风波中,醒言有大光明盾护体,琼肜、雪宜也自有其护身之法,但那些四处躲藏的庄众,被这样诡异的鬼斧风尾一触,立即便一个个软倒在地,竟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如睡梦中被魇住一般。觉察出这诡异情状,醒言自是心急,而那鬼王心中却十分得意:
“哈!这斧头久不曾舞动,倒没生锈。今番看来,正不负它‘斩魂’之名!”原来他手中这面巨斧,正以“斩魂”为名,虽然名称与先前净世教段如晦的碎星斩魂刀类同,但无论来历还是效用,却绝不可同日而语。且不说其他,就是这斩魂斧寻常扫出的刃风,便是一种法术,名为“夜魇”,中者如遭鬼魅魇镇,中术者就如同现在倒落四处的镇阴庄居民一样。
只是,虽然这巨灵鬼怪来历不凡,手中兵刃也非寻常神兵,但与它对敌之人,却也不是善茬儿:醒言深知今日数百条人命就系于他们这一场战斗,自然全力狠命搏击;而琼肜虽然身形短小,但也跳在空中相助,看似胡杀乱砍,暗里却与少年十分默契,每在他空门袒露之时便全身补上扑击,常让那鬼王不能趁势追击。
如此一来,那个声势惊人的鬼灵竟是久战不下,虽然它口中咆哮连连,但就是不能将这两个腿脚灵活的敌手打败。时间一久,那鬼王便有些焦躁起来。踌躇一二,便只听它猛然一声暴喝,巨腹疾鼓,然后口中便一阵黑气喷出,势如狂风,顿时就把琼肜、醒言推出数丈开外。
还不等他二人落定,这发狠的鬼王就急运玄功,铆足浑身法力,将幽冥斩魂斧脱手飞出。霎时间,醒言只见对面涌起一阵黑色烟浪,朝这边排山倒海而来;势不可挡的暝色云墙之中,那只闪烁冥狱之火的鬼斧正带起一朵深黑黝黯的漩涡,其中仿佛有无数冤鬼在奔舞哭嚎。
这样充满阴邪渊祟之气的鬼浪冥旋,就宛如冥神的脚步,朝这两个跌落在地、兵刃散落一旁的少年男女一步步逼来。弥漫的鬼雾就好似从冥河之畔吹来的风息,让醒言与琼肜此刻都浑身无力;而那千百朵意图救援的碧朵灵苞,触到这滔天的鬼浪,却只似三月的柳絮飞花,全都无奈地零落消散。
就在这死亡将近之时,跌坐在地动弹不得的懵懂少女,眼中的神色却仍是不知畏惧;而她的少年哥哥,那对清亮的眼眸中,映着越来越近的深重黑暗,却显得越来越焦躁——
自己聚集残余气力极力催发的“飞月流光”,能否闪耀出与往日同样璀璨的光华?乱云依旧,鬼唱依旧,似乎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进。只是,在那黑色云霾遮蔽的北部天穹里,却有两点白日几不可辨的星宿,突然闪过两丝异样的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