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纱制作出来后,效果比她想象中更为梦幻精美。而她怀的原本就比较低,高腰的设计避免了最大的不方便,家里一众人的满意度便也往上提了几个档次,只想着当天小心照顾,前后一小时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儿。一生一次的穿婚纱的机会,甄明珠觉得自己是有点任性了,却放纵了她的任性。
无论如何,她想要在这一天,展现出最美的一面,嫁给心爱的人。
“明珠。”
门口,含笑的女声打断她思绪。
甄明珠抬眸看去,顿时也笑了,“你怎么才来呀?”
李娇和韩家父子三人一起过来了,不过,韩志新父子俩没有上楼,她抱着还不到一岁的小明昭过来,边走边无奈地道:“没办法啊,拖家带口的就是这么邋遢。”
“哈哈。”
甄明珠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小家伙白嫩嫩的脸上,挥挥手说:“嗨。”
小明昭瞪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儿,咧嘴笑了一下。
“呀,长牙了。”
眼见那粉嫩的牙床上萌出两对门牙,甄明珠意外地轻呼了一声。
李娇笑着回:“可不,上面这两颗新出不久,这几天老流口水,没一会儿就得换口水兜。”
“哈哈,好可爱。”
边上,岳灵珊和江宓在帮着她收拾换下的礼服,闲着的饶丽、秦璐和孟晗都是活泼的性子,说话间也围到了两人跟前,说说笑笑地逗起了孩子。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而过。
十二点,一对新人的婚礼在家门外草坪上举行。
甄明珠穿着圣洁的婚纱裙,一手捧花,一手挽着顾振南的手臂,站在了鲜花拱门入口处,和鲜花铺就的长路尽头,一身黑色西装的程砚宁遥遥对望。
微风拂过,头纱撩着她的脸,让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好漂亮啊。”
“真美。”
“这个姐姐好好看。”
花路两边,宾客席中,惊叹轻呼,此起彼伏。
甄明珠的目光缓缓扫过婚礼现场的一花一木,每一件摆设,每一处设置,渐渐地,心头又浮现出饱涨的情绪。她想起了先前在程砚宁书房见过的那一本手绘图册。眼前这一切,包括桌卡的样式,都是程砚宁亲自设计的。参考各种资料,一笔一笔画出来,修改完善,投入制作,最终,将他亲自设计的种种,以最美好的形式,呈现出来。
激昂的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拉回她思绪,让她突然紧张。
边上人在喊什么说什么,她渐渐都听不清了,挽着顾振南的手臂,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步一步,往视线尽头走。程砚宁又单膝跪了一次,从顾振南手中接过她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引领到了婚礼主舞台上。
婚礼司仪是娱乐圈里一位综艺节目主持人,整场,妙语连珠;证婚人是一中的周校长,他仍旧是那副样子,讲话的时候温和缓慢,四平八稳,永远成竹在胸;手捧花落在了饶丽怀里,校友们乐得不行,吵嚷薛飞,让他们跟潮流闪婚;敬酒的时候,她喝白开水,程砚宁却被灌了不少白酒,一轮过后,整个人都呈现出醉态……
热闹至极,兵荒马乱。
充斥着欢笑的一天,渐渐地,进入尾声。
时至四点半,甄明珠独自一人,在栅栏门处,送别最后一波客人。
“学神这酒量不行啊……”
临走,李成功还表现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模样。
甄明珠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以为他千杯不醉啊,那么灌他。”
“失策了。”
薛飞长叹,“闹洞房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行了啊你——”
甄明珠憋着笑踹了他一脚,抬眸瞧见他边上的饶丽,不忘了叮咛说:“五一旅游的人太多了,你带她逛的时候注意一些,别将她给丢了。”
“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饶丽闹了个大红脸,没忍住反驳她。
甄明珠哈哈笑一声,又看向徐梦泽,继续叮咛:“开车小心些呀。”
徐梦泽是这些人里唯一没喝酒的,开车带秦远、江宓、李成功和岳灵珊四人回安城,听闻她关心,淡淡笑了一声,说:“没事儿,你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吧。”
“嗯。”
甄明珠点点头,挥别众人。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发现露天泳池边的躺椅上睡着一个人。
“……景行哥?”
抬步走过去,甄明珠蹙着眉道:“别在这儿睡吧,有风呢,一会儿吹感冒了。”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
顾景行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
二十几个小时,他和江宓照面无数次,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她看见他,就像看见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样,毫无反应。以至于,他也不敢贸然开口问候。
大概,就这样了吧……
他和她之间的缘分,被他葬送之后,再无一线生机。
他就那样靠在躺椅上,整个人被浓重的伤感情绪所笼罩。甄明珠能感觉到,却碍于他的脸色和态度,不好说太多,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那你别躺太久了。”
最终,她叮咛了一声,心情复杂地往回走。
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在盛大的宴会活动之后,会觉得非常疲惫和空虚,哪怕这一天本该特别喜庆。穿过客厅,甄明珠乘电梯直达三楼,到了主卧里,发现程砚宁睡得还挺沉,发出轻微的鼾声。
婚宴过后,她已经换上了粉色薄款卫衣和运动长裤,程砚宁因为醉倒,还是一身笔挺西装。也不晓得是谁将他送上来的,连鞋子也没给脱,就让人那么躺着。
侧身坐在床边,甄明珠轻轻地将人推了两下,眼见他不动,心生无奈,俯身将鞋袜给脱了。这过程里,程砚宁轻哼了一声,转身趴到了床上。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因为他的动作,肩头耸了起来,腰身紧绷,一看便让人晓得非常不舒服。甄明珠索性又起身,耐着性子将他一身衣服给扒了,就留下一条黑色内裤。
“太太。”
门口,传来一声略迟疑的轻唤。
甄明珠抬眸看过去,发现是程砚宁雇佣了有一段时间的保姆。保姆赵燕年近四十,性子温和手脚挺勤快,知道程砚宁喝醉,特地煮了醒酒茶。哪曾想,端着碗送上来,正巧瞧见甄明珠将程砚宁的衣服给扒的就剩下一条内裤。她和甄明珠接触不多,因而也没进房间,站在门口解释说,“我给先生煮了醒酒茶。”
“哦,谢谢赵姐。”
甄明珠走到门口,接了碗。
赵姐没有多停,笑了笑,很快下楼去。
醒酒茶还有点烫,甄明珠俯身将碗放在茶几上,重新坐到了床边。
垂眸看着大喇喇躺在床上的人,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太太?
这两个字,莫名地让她心情愉悦。
不过,那一碗醒酒茶,程砚宁最后也没喝。他被灌了好些酒,前一段时间又疲劳焦心过度,眼下终于得偿所愿将人给娶进门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甄明珠先后叫了他三次,每次最多只能得到“嗯嗯啊啊”含混不清的应答声,挺心疼,便也没有再打扰他,拉过薄被被角护住他腰身,让人安稳地睡觉。
窗户外,夕阳渐渐沉下去,夜色笼上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安静极了。
甄明珠在床头窝的难受,迷糊间听见有人唤:“明珠。”
她“啊”一声睁开眼,发现边上程砚宁不知何时醒来,坐在床边唤她。
“你醒啦?”
“嗯。”
程砚宁是被尿给憋醒了,解决完生理问题在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整个人清醒了许多。眼见她睡过去的姿势看着都难受,便将她唤醒了,想了想柔声问:“饿不饿?”
“几点了?”
甄明珠在他搀扶下坐起身,打着哈欠问。
“九点四十。”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了四个多小时。自然是饿了。程砚宁开了床头灯,起身去衣帽间换了身居家服,出来后跟她一起下楼去,想着去厨房里弄点吃的。哪曾想,两个人还没走出房门,茶几上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顾振南打来的电话……
程砚宁看一眼后很快接通,唤道:“爸。”
闻言,甄明珠停了步子,等他打电话。
哪曾想,程砚宁问候完没两秒,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很快说:“好,知道了。”
“怎么了?”
等他挂了电话,甄明珠下意识问。
程砚宁抿抿唇看向她,低声说了一句:“景行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