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孩子……这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寄居”的杨府搬出来,拥有自己一家人的、温馨的家,所以便……
如今,他终于达成了他的意愿,
他是自私的。他从未想过分家对于自己的祖母是怎样一种感受。
早年,为了“保护”他平安长大,他一直被红月大长公主将他同二房三房人都隔离开来,在他十二岁之前,他都从未同任何一位亲人出现在一地儿过。
但红月大长公主很忙,她也难抽出多少时间去陪杨广北。而渐渐的,杨广北性格形成之后,虽足够地尊敬自己祖母,但却难以同其亲近起来了。
“祖母,我……”
杨广北默默观察一番红月大长公主,心想: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怎么生气愤怒的样子?至少,没有气病了不是么?
得到如此结论,杨广北心中便踏实许多,道:“多谢祖母偏爱。只是……”
他本想说不要,但想起不久前还同红月大长公主哭过穷,这话便也不能说了。他正想找一个别的理由,推辞一番,却见红月大长公主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只当是我给了你媳妇肚子里的重孙。”
“本宫曾想过,你母亲不在了。待他出世,本宫多少能帮着看看的。”红月大长公主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要将孩子抱到自己处养着?林宜佳执笔的手一颤,笔尖一点墨差点儿落在了纸上。杨广北也是心中一紧,想到红月大长公主还想给他找个“伺候人”来着,未必做不出抱养孩子的行为,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儿难受一下子消失不见,道:“多谢祖母关心。”
话都显得有几分硬邦邦的。
他一向话少的很,红月大长公主倒也没有听出什么。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似乎还想要交待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摆摆手,道:“你们也都不是那没本事吃靠都是公中的,所以应该不会为了些许银钱就生出罅隙来。那便这样吧,你们去老侯爷牌位前上柱香,回去之后,挑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地搬出去吧。”
“迟早有这一日。”最后一句话,她声音放的极低,以至于林宜佳在她身边也没听出什么来。
红月大长公主露出了倦色,众人便陆续告退。
出了门,兴国公和武兴候脸上难免高兴不起来。打发了众位小辈休息,他们喊住了杨广北。
“嫂子,我送你回去。”杨锦心道。
杨广北点点头,对林宜佳道:“你一路小心些。”看着林宜佳同杨锦心稳稳地离开了,才回头同二位叔父行了礼,道:“二位叔父有什么吩咐?”
兴国公看着面容沉静的杨广北,眼神中生出一些复杂,低声道:“我一直想问你,关于当年你祖父的事……你是不是真有什么证据?”
兴国公和武兴候二人紧紧地盯着杨广北的脸,想要同他的脸上看看出什么来。
杨广北微微一抬起眼睑,眼神淡然,轻声说道:“当年之事,已经做了了断。二位叔父此时再来追究,并无半点意义。”
这也就是说,当年老侯爷真的死得蹊跷?
兴国公和武兴候闻言身体都是颤了颤。
武兴候声音发紧,难免问道:“了断?如何了断?”
“了断就是了断。有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便是了断。”杨广北声音淡漠,却让人听了心惊。
“那么说……”兴国公的话没有说完。
杨广北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那就是陷害了老侯爷的人,也已经以命抵命。再联想到先帝死的荒诞……兴国公不敢再深想下去。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道:“你……可收拾干净了?”
杨广北淡然摇头道:“并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有足够的耐心谨慎。且景和帝死在天威之下,众目睽睽,无从查起。
武兴候道:“今上年轻有为,你……小心些。”
“我一个靠运气而上位的同安伯,有何小心的?”杨广北道:“二位叔父若无吩咐,我便回去了。”
兴国公和武兴候终是没有开口拦他。
无话可说。
拦下他,还能再说什么?
一想到刚刚一番对话中,杨广北所透露出来的内容,饶是二人从前有些猜测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是心神剧震,一时难以回神。
只能目视杨广北并不高大的身影离开,最后,苦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