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三天,还在下,自然把整个世界都覆盖。工业园区都停止了工作。封了山,封了路,封了行人的脚步,大自然伟大的力量在这季节里显示出她独特的风格,给你穿上冬天的衣裳,诗人们,你不要再去写风花雪月,有老天爷这支大笔,把你标点符号里的密码都能自然了,别在说咱这长不过案,重不压案的草枝狼毫,意思说,咱别在关公面前舞大刀。
此时的日子,人们都躲在自家的火炉旁,空调间,被窝里,喝茶,打牌,聊天,看电视,或聚集在桌旁,点一年来劳动所得的人民币,数着一年的汗水和智慧,很惬意。当然,人们都在说:钱不是好东西,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
在通往东村的河滩路上,张博踩着厚厚的雪,嘴里吸进寒冷,喷出白色的水蒸气,清彻见底的眉毛上结了冰凌,这天气贼冷贼冷。伞下的他,背着出诊箱,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足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河里的水结了冰,河身变得僵硬起来。
张博昨天在朱荣家呆了一天,二人情投意合,决定来年五一举行婚礼,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仔路,唤儿,一迪。朱荣当然也要告诉师燕。儿子儿妻早有此意,曾经在电话中催老爸找一个伴,当时张博说:顺其自然吧。朱荣那边,女儿师燕是个新青年,九零后的嘛,早就在撮合这两位迟到的恋人。
“一座座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转…。”手机响了,张博掏出打开:“哦,是儿子,有事?”
“爸,今年春节我们不回家,你来北津过年吧。”
“不去。你们在那边过吧,孙子挺活泼吧!”
“他和唤儿都很好,只是挂念你。”
“在家里挺好,有饭吃,有工作干。”
“行,您老要注意身体。”
“好,知道,挂了。”
张博合上手机,继续前行,唉,我的儿子,真孝顺,他本想说来年五一自己结婚的事,因为还早着呢,就没有说。但,他心里还是暖暖的,不由加快脚步。
东村西头大街槐树旁,有一两层楼房,绿色的大门廠开着,槐树下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叫刘阳,他给张博打了电话,说他岳父的病风又犯了,因为雪大不能前往。
远远的看见了张博的身影,就象云里的神仙朝前飘动,他滑雪般的迎上去。
“张大夫,受冷了。”
“不冷,都出汗了。怎么给我还客气。”
“来,我背箱子。”
“不重,还是我来吧。”
“大冷天,还是辛苦你。”
“又来了。应该的。”
二人说着念着,走进大院。
“刘阳,发财喽!”
“今年春卖了岗上那四亩地,二十八万一亩。”二人走进大客厅,刘阳接过出诊箱放在桌上。
“还是不卖为好。”
“名义上是转租,卖地是违法的,咱开发区的情况你和道,我这也是村里找了我见次,说影响开发。给钱也不犯于得罪人。”
刘阳沏了热茶:“喝杯水。”
张博脱掉外套,放在衣架上,房间里很暖和,和春天的气温没什么两样。
“黄老先生从什么时间开始痛的厉害?”
“最近几天。生活上问题不大,能吃能喝。”
“吃的什么?”
“冬天来了,买了热量比较高的牛肉,羊肉炖豆腐,一日三餐,他也爱吃,心情挺顺畅,没想到这一下雪,双膝关节炎又复发,肿疼,躺在床上走不了路。
“黄老先生在那间房住?”
“喝杯水再看吧。”
“先看病,后喝茶,早治了一分钟,黄老先生就早少一分痛苦。”
“在东边书房里。”刘阳前边引路,张博提了出诊箱,跟着刘阳出了正堂,顺着走廊,进了黄老先生的书房。
“爸,张大夫来了。”刘阳向床上躺着看书的黄忠易说。白胡须,很飘逸,不会联想到他有什么病。
“张大夫,快坐,路上很冷,又麻烦你。”老头掀开被子想起来,张博上前按住,说:“黄叔别动,我看一下你的病。张博放下出诊箱,让黄忠易挽起睡裤。膝关节略微有肿大,但不很明显,两膑做屈伸动作都不敢用力,一做就“哎哟,痛啊”的难忍,里面有关节摩擦音。
“痛风。黄叔,没大问题,我在膝关节腔注射些药物就缓解了。张边说边打开了药箱。
“这些年来多亏了你,张大夫。”黄忠易感激的说。他飘逸的白山羊胡,如银色一般的发丝,脸上布满大小不等的老年斑。足以说明他七十有余,八十不到。
房间挺大,书架沙发,还有文房四宝,墙上挂满名人字画。还有他写的抒发,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张博配好针药,五十毫升药液,一根细如发丝的长针头儿。
“后背紧靠床头,双手抱住小腿屈曲,充分暴路膝关节,对,就这样。”
张博在经射部位消了毒,拿起注射器,在内外膝眼入路,分别注射药物。
“好啦,黄叔,注意保暖,三天后再注射一次,四次一个疗程。”张博收拾好医疗用品,放到出诊箱,盖上。
“张大夫,今天雪大路不好走,吃过饭休息一下再走。”刘阳说,他很佩他的医术。
“诊所里还有事,黄叔的病是吃牛羊肉引起的,这些肉类里含一些致病的化学物质,它沉淀到关节里就会产生痛风。”张博解释说。
“饮食上应吃些什么好?”刘阳细心的询问。
“氨基酸类,豆类,蔬菜类等。”张博说:“肉类少吃或不吃。”
“爸爸,你在床上活动一下,试试感觉如何?”刘阳对黄忠易说。
黄忠易熳慢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说:“不怎么痛了,轻了很多,我能站起来。”
“盖上被子暖和两天会更好。”张博说。
黄忠易眼里有了泪水,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大夫,你的医术越来越神了,以前治好我的腰,现在又治好我的腿,并且治疗后,感觉比以前的治法更快更舒服。”黄忠易说。
“现在还不能说好,一个疗程以后才知道。”张博告诉他。
“有你我会好的,大医呀!”黄忠易伸着拇指说。
“但愿你老健康如初。”张博祝福般的说。
刘阳拿出一叠钱,说:“张大夫,给你的药费和出诊费,不多,这个不能拒绝。”
“一个疗程四百八月,该拿多少就多少。”张博说。
“这是一千块,剩余的是你的辛苦费,以前没钱的时候,你照样看病,多次不曾给你钱,现在多一点也是应该的。”刘阳十分真诚的说。
刘阳又将钱放进了张博的衣兜内。张博又掏出来,数了数,拿出多余的,说:“够交帐的就行啦。”
“黄叔,我走了,你休息。”张博又说。刘阳只得将钱回收,给张博拿来衣服穿了。
刘阳送张博与大门外,临别握住张博的手,眼里有点泪花:“路上慢走,当心滑倒。”
“回去吧,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张博撑开伞,笑着向他告别。
张博告别了刘阳,原路返回,雪,已把来时脚印添平。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刘阳真够孝顺的,二十多年来,一直照顾着黄忠易的衣食起居。二十多年前,由于他妻子黄玲难产,撒手归天,大人孩子没保住一个,临死前,在医院的病床上,断断续续的说:“…养…好…我…爹。”为了让妻子在阴间安心,他把岳父接过来一块住,老头只有这一女,终常怀念女儿,难怪他抒发苏东坡的名句:“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博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眼睛一亮,自己笑了,心想:如果给刘阳寻个女人,岂不天晴月圆了,想到这里,他折身又朝刘阳家走去。
张博重新走进刘阳家院子的时候,刘阳赶紧从大厅里迎出来。
“张大夫,里面边坐。”刘阳为他的回来而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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