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马上任

    诊所大门前，俩棵花树。

    诊所大门后，俩棵花树。

    院中俩棵花树，厕所前俩棵花树。

    门诊部门前，俩棵盆景加花树。这在前面已交待过。

    一切的花树，给院中带来了生机，花树的叶子上布满了粉尘，连知趣的鸟儿都不曾在树上逗留，驻足。

    胡舔今天起的最早，来的也最早，先是扫院子，然后又给花树上水。他的脸上十分兴奋，满脸的桃花红色配着他那张要流泪的眼，他的眼睛里始终有一汪蓄水。今天，他要正式成为卧佛山中村的诊所所长，不对，是副所长，一人之下，四人之上，他道他之贵也，等时间一长，在弄掉王允，自己做个正所长，那时......呵呵！

    “胡舔啊，来的这样早，该是遇上什么喜事了吧，太阳刚出，就又扫院子，又浇树的，表现挺积极的。”胡一梅讽和刺都有。

    “胡姐，我们是一家人呢，为所里做点事是应该的。”胡舔当然不能说人员到齐后，就宣布自己是副所长，现在有些事须悠着点。

    “话没说错，前段时间怎么没见你这么勤快，我感到很突然。”胡一梅阴阳怪气，并斜着眼睛睨他。

    李易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说“哟，换世界了！”

    胡舔对着李易笑了笑。表现的宽容。

    李易将自行车放在南墙下，回身走进门诊部。

    胡一梅也走进门诊部。

    王允徒步走进院子，他和胡舔相对一笑，十分会意。

    张博开着他的红色奇瑞，进了院子，停靠在南墙下。

    “张哥早”王允依旧很瘦，依旧很卑微，很猥琐。

    “早，上班时间到。昨天睡得太晚。”张博道。

    “老张来的不晚嘛！”胡舔平时也称兄称弟叫哥，今天改了称呼，张博很愕然，要变天了？

    张博没去思考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必要去理会。他径直走进门诊部，去自己临窗的办公桌前坐下。

    李易笑眯眯的说：“张哥，昨天看尽了风光，晚上嫂子不在家，肯定没有睡好。”

    “没那么严重，五十多岁的人不比你们三十岁左右的人。”张博笑了一下。

    “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五十还在浪头上！”李易一边说，一边朝药房里看了看。

    “懂的蛮多的。”张博说。

    “可不，像李易这样的年龄，是最好玩的时候，人道五十，****就会大减的。”王允细着腔说，

    胡舔洗完手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李易现在**还能搞俩次那种事，应当当仁不让！”

    “我成了靶子了，你们看，谁来了。”李易突然转了话题。

    院子中间花树前，一辆120救护车停下。车上下来俩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卧佛山镇医院里的站长，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背有点驼峰，肤色不白不黑不红，颧骨略高一点，眼睛是三角形，间断眉，他叫齐数。

    后边那个女的是苗儿，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高跟鞋、短袖衫，脖子里挂的玉佛，藏匿在胸脯内。

    齐数和苗儿一前一后进了诊所。

    “站长好，你们来的真早！”王允哈着腰，天生就这姿势。

    “站长请坐。”胡舔大献殷勤：“苗大夫也坐。”

    站长很随便在王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苗儿进了后边药房。

    “老张，你老婆回来没有？”站长说：“嫂子回来，请一顿。”

    “这很简单，等你的时间。”张博说。心想：我有时间才可以。

    “后边药房里都过来，现在我说点事，王允，你老婆没来？”站长火急燎毛。

    “昨天她摔了腿，今天可能要晚一些。”王允说。

    李易笑了心想：站长怎么谁的老婆都惦记，昨天的节目很精彩。

    胡一梅走了出来扭动着胖臀说：“哟，站长，很多天没来，今天来视察工作？”

    “老胡坐下，现在开会。”齐数说：“只差孙理没到。”

    苗儿依在药房的门框上。时不时看张博一眼，有点感觉的看。

    “现在开会，我受院长吕志委托，今天重新宣布所长任免情况，王允还是所长，胡舔任副所长，老张呢不再任副所长，做考勤。具体的工作，护士大夫一起干，会开到此，谢谢大家，大家拍手欢迎。”站长齐数干脆利落。

    李易看着张博拍手欢迎，自己也只好拍手欢迎，胡舔和王允都是意味深长。胡一梅一幅无所谓的神情。

    张博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谁当所长都无所谓，都是给人开药打针的。做人只要到位就好，时间解释一切。

    王允心里很舒服，他猥琐的笑里好像有一种胜利感。在他和张博干个体的时候，最大的医术对手是张博，中医医术、西医医术以及各种治疗技术都是张博，因为都是中村的，中村就是卧佛山村，僧多粥少。李易也在同一村不足为虑，但在疼痛科这一学科，骨伤科这一学科，张博更是棋高一着，而王允父子几乎是空白。王允不能容忍别人为先。张博做副所长也是对他的一种刺激，一种技不如人的压力，像座山，所以要搬掉张博，心里才舒服，他就利用胡舔想当官的心理，既给吕志送了人情，又达到了治于人的目的。

    胡舔笑着看张博一眼。你有才能，你发表过论文，但你不通权术，不懂运作，不懂变通，才能只不过是被适者运用而已。

    李易心里有点赞叹，张博真大度，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对这个宣布竟是无动于衷，而且还拍手欢迎，帮着别人数钱，死定喽，死定喽。看来昨天他二人根本不是去开会，可能是去送礼，天知道这龟儿子们用的什么招数。

    “下面由副所长讲俩句。”齐数宣布。

    “下面我说俩句，既然院领导信任我，大家支持我，我一定带领全所搞好业务。协助王所长把工作做好。如果谁不听话，按原则处理！”胡舔走马任职演说：“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

    王允慢条斯理的插话道：“我不在的时候胡舔当家做主，把权力放给胡舔，都听他的，因为我的事很多。几个矿山的事业很烦。”

    大家没有了声音，苗儿站到一边吮吸着饮料，偷偷观察着张博的反应，张博是自然的，没什么情绪化，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平静、深沉、忧郁，眼睛有一种看不出的强光，这种强光好像有一种潜在的威严，但显现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博持才，院长吕志的思想苗儿当然十分清楚。但她有愤然不平。

    “来的时候院长说，张大夫有能力，工作上肯负责，有事情让王所和胡所商量着做。”苗儿真的开腔讲了几句。

    苗儿这样一讲，事情多少有变化，实权的问题就不存在。

    “好啦，我再讲一句，胡所今天走马上任，我们今天庆贺一下。”齐数截住话题。

    “我做东，中午大家一块吃饭，在上村的临仙楼！”胡舔说，他因为苗儿的几句而不甚高兴，他又不敢顶撞，他知道苗儿是院长吕志身边的人。

    王允也有点意外，院长怎么这样讲，后来一想，会不会是苗儿对张博有意思，但那也不能假传圣旨。这不是又把权力的问题搞平衡了吗....！得，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今天去临仙楼，我和站长胡舔先去安排，剩下的人留一个值班，十二点再过去。”王允说。

    胡一梅主动要求：“我留下，我不喝酒，回来时把剩的打包来就可以。”

    胡舔、齐数、王允三人走了，上了院里的120车。

    苗儿没有跟着去，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然后坐到张博对面的办公桌前，吮吸果汁。

    “苗大夫一会过来玩！”胡一梅白了一眼张博走进药房。

    “谢谢你，苗大夫。”张博知是苗儿抱不平，微笑。

    “不用那么客气，我叫苗儿，只听说过你，没有见到过你，像传说的那样。”苗儿说。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块去。”张博打量着苗儿，苗儿是很美的，美丽的双肩，美丽的胸脯，女人共有的细眉，没有修饰的口角，一笑很美，今天又戴付眼睛，披肩儿高挽，有些楚楚动人。年轻人真美。

    他岔开了话题“他们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一会咱们一块去，那时他们忙的事就结束了！”她脸上有了一丝羞红。她和张博好像是一见如故。

    李易望着张博和苗儿，心中竟有些疑惑，她俩以前在一块处过，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其实，昨天。”苗儿又说压低了声音，唯恐张博听不太清楚：“其实昨天，王所和胡舔请吕院长去了西客来大酒店。\"

    “什么时候去的？”张博问。

    “上午十二点之前。”苗儿回答。

    “事情原因就是这样。”苗儿鄙夷的笑了笑。

    李易也听得很清楚，插了一句：“确实是这样。”非常调皮。

    苗儿看着李易好看的口唇笑了笑。

    “这样小的一个世界，还争什么权，夺什么利，多掌握点技术，多为病人解决些痛苦比什么都强。”张博说

    “60后的人呢，实实在在。”苗儿感叹了一句。

    张博一笑，显得十分年轻，苗儿很欣赏，感到愉快。

    门诊部皮帘掀开，进来一个女人，二十出头，三十不到。

    “张大夫，给我量下血压，头沉头晕。”女人坐到了诊脉袋前，伸出手。

    张博随手拿过听诊器，血压表：“挽起袖子。”

    女人挽起袖子，挽不动，索性解开袖口，褪出一只胳膊，这只胳膊很白，长期穿长袖的原因。她从衣服下伸出胳膊，一抬放在桌上，胸前的**边露在外边，胸部若隐若现。

    张博将血压袋捆好，把听诊器放在肘上3cm处，加压充气，水银柱上升，然后放气回落，再冲气，在上升，在回落。

    “60－－110，正常范围。”张博说。

    “多少为正常？”女人问。

    “60－－90,90－－－140。”张博回答。

    “为什么头沉头晕呢？”女人问。

    “检查一下在说。”张博说道。

    女人把手伸到诊脉袋上，胸部一下坦露在外面。

    “穿上衣服吧！”张博坦然的说。

    女人笑了，红了脸，突然意识到风光在外，她穿上了袖子。手放到诊脉袋上。

    张博三指放在寸关尺上：“伸出舌头来。”

    女人很听话，伸出舌头，厚厚舌苔。

    “脾胃虚弱，还感觉到乏力，小腹胀！”张博说。

    “大夫，你说的很对。”女人赞叹。

    “开药吃即可！不要吃辣、不要吃甜以及荤腥。”张博告诉她。

    张博处方：“其实，就是胃炎的一种，有时打嗝，有时吃不下饭。”

    “哪里人？”苗儿在一边问道。

    “西村的，我叫陈红。”

    “卖了多少地？”

    “没卖多少，六亩多地。价格低。二十万一亩。”陈红说话很快。

    “鸡蛋肉吃得太多引起的。”苗儿玩笑道。

    “还别说，真是这样。”陈红脸上有个痣，在眉心里。

    张博处完方，交与陈红：“去取药吧。”

    陈红取方去药房，又来了一位大个子，嘴唇很厚，很容易联想到八戒。旧的病号刚走，新的病号又来。

    张博照例一番检查。

    “打个点滴吧！肠炎！”张博说。

    “听大夫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其实他不是本地人。后脑把子太长，像机枪托儿。

    就这样，一会十多个病号，那边李易去了病房连配针，加打点滴，干一分为二的活。

    “给陈红诊病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苗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看到了病，看到她的胃炎，脉滑且细涩。”张博说。

    “别的，什么的？”苗儿好像很认真，在拷问。

    张博好像明白了什么，淡然一笑：“那是每个娃娃都需要的粮食。过来人了能有什么想法。”

    苗儿也只好笑笑，心道：“该不是虚伪的吧！”

    病号又来了几个，男的，女的，有取药的，有点滴的，苗儿一看太忙，走进病房，给李易帮忙，给病号扎静脉，换换瓶什么的。

    药房里，胡一梅拿药，收费，开单。额头上出了汗，胸前的衣服紧贴胸腹，胸的轮廓都显了出来。

    临近十二点多钟，患者陆续走掉，孙理来到了诊所。

    “对不起，今天晚到，是因为昨天扭伤了脚！”孙理说，其实平时不扭伤脚也会迟到俩三个小事，理由是，因为给王允洗衣服。要么是因为饭做得太晚或者说晚上没睡好，以及接待天南地北的大老板来买石材，总之是有理由的。

    “不要紧，工伤，在家多休息几天！”李易戏谑的说。

    “我倒不稀罕这几个工资，家里有的是钱，可为人民服务的事总得有人做！”孙理总是有理，要不怎么叫孙理呢。

    “嫂，今天胡舔大所长上任，在临仙楼请客，我们去吃饭。”李易说。

    “我知道的。”孙理说。

    “你怎么知道的？”李易反应很快。

    “刚才你哥给我打的电话，你和张哥先去，我和表姐在这里值班，回来的时候打点包来就可以啦，哟，这位是......”她发现了苗大夫。

    “医院的苗儿！”苗儿站起来表示尊重，她感觉刚才孙理的话有点酸，有的口号或者有点摆显。

    张博对苗儿李易说：“那我们这就过去。”

    “过去，你们这里卖不卖醋。”苗儿笑了笑。

    “醋？”张博呆住，但是马上笑了，明白了苗儿说的那个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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