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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轻轻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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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喝了几杯,吕志烟瘾又来,随手拿起一支软中华,服务员取火给点燃,象新媳妇给客人点烟一样,很矜持。在这种大酒店吃饭,客人都表现得正派,君子风度,尤其美女站在身边,更要高尚无暇。

    “张博写的那篇向微山湖医生张波学习的那篇文章,我是以您所的名义发的,这就意味着两位所长文彩飞扬。”吕志长长的烟儿从口中吐出,就象毒蛇吐着信子。

    “大哥工作方法得当,兄弟以后不会忘记,有好酒永远想着大哥,能为小弟卧佛山中村诊所增光添彩。”王允称道说。

    “这自然,张博的业余爱好多不多,文字类的。”吕志问。

    “以前写过不少稿子,医学类发表过多篇,这个你知道,至于文学类的发表多少就不得而知。因为他从不示人。”王允说道。

    “看来,此人的天份比我想象的要高,可能是怀才不遇吧。”吕志这样讲,他感觉张博如雾如谜。

    “应该是这样,因为他不近感情,总有傲的成份,这辈子与官无缘。”胡舔一笑,好象桃花开眼里。

    “飞龙在渊,早晚有冲天一跃。”吕志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在卧佛山中村诊所这块阵地上,蚯蚓永远是地龙,不是天上的苍龙,他没有钱,钱都散落在千家万户,沒有人脉,官场无人,沒有气势,威严不足,只能是随波逐流。”王允正色说话的时候,脸色更黄,酒精的作用。

    “其实他有钱也不会花,中国不缺少有文彩的人。”胡舔桃花眼说。

    胡舔此刻跃舞扬威,由于酒的作用,语言中枢控制功能减弱。

    王允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又细又小,好象听不到,似有似无。

    吕志脸上有了笑意,也有点酒色,红润的额头,红润的颧骨,红润的眼睑,但眼睛里的光是平淡的,二人说的话都有道理,潜规则的道理。他每听到王胡二人提张博,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但又很气愤,处世为人过于刚,为什么就不能来点柔的,刚柔相济呢。张博不是所长,你可以经常和我私下联系一下,知道你干不干所长无所谓,但不至让眼前的这两位信口雌磺。你即使干所长,我也不会敲你的钱,你当所长才是名正言顺的。吕志顿生侧隐之心,良心的呈现。诚然,吕志想当年也是一位文学的爱好者,总想当一名作家和诗人,但是,凉桌子热板橙把笔砚磨穿,文也写,稿也投,身边的粉丝都变成了树条。十年磨一剑,也不见剑霜刃发光,夜明珠埋到土里,永远不会发光。编辑部的回信尽是客气之词,拒人千里之外之词:吕志同志,大作拜读,因我们人手有限,酌其稿能否他投,以免贻误。等等等等。

    他心灰,他灰心,他抱怨这个社会的不公平,他彻底绝望于闭门掩窗中。他开始抽烟,他开始酗酒,在一个午后的黄昏,他跑到村北的河坝上,一边悲伤一边哭,一边流泪,他将背上草筐里的手稿放在大坝上,大声呼念着徐志摩写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青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泥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躁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萧,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吕志象徐志摩那样,心中有一种留恋之情,留恋他的文学梦。对于这依依惜别,而又万般无奈,理想幻灭后的感伤之情竞与这伟大的名人如此的巧合,他能不作放悲之郁么?风吹着大坝里的水,他看着那凌乱的波。凌乱的长发,随着他那凌乱的思绪增长。大坝里的水在视线里变得模糊,在思想里衍变成另一种形象,水面象冰,在黄昏的夕照下,河水竞变成了一面红彤彤的镜子。当年的徐志摩寻梦,而今他是在寻梦的梦里,梦里的东西虽然美好,但不现实,不实际。轻轻的一挥手,吕志将自己的手稿撒了一满天…让苍天去读,让黄昏去读,让夕阳去读。…一张张飘落,纷纷扬扬落在水面上,让河水去读,能识万字不用进学堂。再轻轻的挥手,再反复的挥手,再用力的挥手,一遍遍,一遍又一遍…将这些血和泪付诸西流。他哭哑了嗓子,他撕肺痛哭,他捶心痛苦,他顿足痛苦,我的文学梦啊,你在那里?乌鸦在歪柳树上“啊啊”的叹着气,那是给他最好的回答。

    …………吕志从此跟父从医,弃文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先从村卫生所调到乡医院里,从乡医院里反复在全县各医院里穿梭,后来调到卧佛山镇医院,一待就是七年,不在去想徐志摩、鲁迅、郭沫若。真正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梦消失了,彩虹似的梦,美丽的梦,春夏秋冬做过的梦。

    “院长,在想什么?”一脸的的******混和着酒色,胡舔窥着院长的心思,他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话引起了院长什么联想。

    “哦!”吕志有点醉朦胧,呓语着:“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王允吓了一跳:“吕大哥。”

    “来,共同举杯,喝个四季来财。”吕志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三杯五粮液流进小口,进入大海、直上脑云,晕飘晕飘的。

    “刚才那几句诗你们知道是谁写的?”吕志问。

    “张博。”胡舔自作聪明抢答,才疏学浅倒也罢喽,还张冠李戴。王允苦笑摇了摇头。

    “真是不学无术,那是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吕志微微一笑,这二位就是不入流的玩艺。

    “他是那个乡镇的?”胡舔故作镇静。吕志心想:真是修也不知你,你也不知羞。

    “徐志摩生于一八九七年,卒于一九三一年,现代诗人,散文家。”吕志告诉这二人。

    “……。”王允不懂,象木塑。

    “?”胡舔更感其明其妙,象木桩。

    “泰戈尔访华时他就随访做过翻译。”吕志解释说,眼中瞧不起的目光一闪而过。

    胡舔拿过女服员手中的五粮液,毕躬毕敬的说:“院长,我敬你两杯。”

    “可以,可以!”吕志很和蔼,和蔼的亲切,亲切的过头。吕志连饮两杯小酒,他有点文人的那种狂放姿态,他己开始有了一些酒意,对于眼前这两位不尊重文学、不尊重文化的人他有些厌:“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愿洗耳恭听。”胡舔造句选词的说,王允表示愿闻其祥,他置疑,对谁都那样。

    “从前,有两位才高八斗的举子,就是举人。他们早就听说有个叫欧阳修人比他们还才高八斗,于是,就来找欧阳修比试,他们刚来到欧府门前,恰逢欧阳修外出于大门前,举人A说:我本二**;举人B接着说:来找欧阳修。欧阳修笑道:羞也不知你,你也不知羞。说的两举子无地自容便回。”

    胡舔直视着桃花醉眼,懵里懵懂,什么意思耶。王允好象听出了什么,嘿嘿干笑两声,故作不懂。

    吕志又端了一杯酒,他示意大家都吃菜,反客为主成了主人似的,他说:“我问二位一个事情。”

    “大哥请说。”王允随口答道。“院长风度真高,还是这么礼贤下士。”胡舔马屁拍的当响。

    “驴给羊抵头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吕志好象很认真的说。

    “不知道。”二人实事求是。

    “可能是这样说的,驴和羊抵了一个回合以后,驴说:羊兄,你还抵我吗?羊说:驴弟,你那张熬阿胶的驴脸真结实。”

    吕志挥洒自如的笑了,又端起了酒杯“二位,端,不醉不归。”吕志的酒量真大,他在朝一个醉的方向喝,是因为酒好而贪杯,不是。想当年琴棋书画诗酒花,一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结束了他的文学之路,徐志摩《再别康桥》成为传世之作,而他读《再别康桥》却是文学梦里的一个完整的句号。一个梦,一个幻想,在庄北河坝的水里,象夕阳一样残红,最后消失在夜幕里。喝点酒,抽支烟,找个知己说说痛苦与情趣,笑喜怒骂的倾吐一下,没想到面前二位如此的不解风情。不解人总会有的梦。这两个象驴和羊一样的动物。要是张博,这顿美酒佳肴,会别有一番韵味。

    三人海量,喝了近三瓶,他们吃着蒸鸡,吃着糖醋鱼,吃着盘龙出山。盘龙出山是胡舔刻意点的,他自有一番新意。

    此时,日已偏西,斜斜的照在西客来棲上,夕阳,这个暮年的婆婆,给二〇八房间的客人们提了个醒,你们来了六个多时喽。夕阳圆圆的,红红的,好象风没有吹她,没有云遮她,照着路上的行人,照着路边的花儿,照着路上的车儿,那车儿象儿在光晕里象风儿在飘。象风儿在移,它们统统都染上红光…。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吕志他们在吕志念念不忘的醉语中离开了难以割舍的西客来,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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