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岚也没停止过对卫嫦的打量,越是打量,心里的妒意越盛。攥在手里的帕子,越绞越紧。心里呢喃了无数遍的“不可能”:那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顺乖巧了?笑容这么甜、皮肤这么好了?不是说怀孕了吗?怎么反倒比以前还要来得及晶莹剔透、光滑柔腻了?
“太后,景安王在殿外求见。”
“哦?康儿来了?快快请进!”
正和卫嫦一问一答的太后,听殿外的宫女如是禀报,脸上的笑意更甚,二话没说,就让宫女出去请了。虽然大儿子做了皇帝,她被尊为太后,荣享无限,可内心最宠的,还是这个小的。
卫嫦见状,低垂的脸上,浮现一抹狐疑。景安王?就是传说中与皇帝不睦的同胞兄弟六王爷吗?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难道不晓得太后殿里此刻都是女眷,不知道要避个嫌吗?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哟!难怪殿外的小丫头非得通禀一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陪母后您哪!”
人未到,声先至。
景安王魅惑人的嗓音一现,殿内的莺莺燕燕们,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有微蹙眉宇的,有面露羞意的,也有与太后她老人家一样展颜欢喜的。前者如晏、乔两位贵妃,后者如立场中立的惠、德、贤、淑四妃,至于那些个眉眼低垂、却眼底含春的低等妃子,则多多少少,曾被景安王变着法子调戏过。
可见,这深宫六院里,人际关系不是普通的复杂。卫嫦扯了扯嘴角,心下暗嘲道。
“你这孩子,平常不见你现身,这会儿你几位嫂子都在哀家这里话家常,倒是也赶来凑热闹了?”
太后嘴里笑骂着,眼底、脸上却扬着满满的笑。
在众兄弟中排行第六的景安王赵睿康,比同母胞兄赵睿臻小了足足十岁,如今不过三十刚刚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加上他的容貌又是众兄弟中长得最好的,俊美绝伦的脸,细长多情的桃花眼,外表看着放荡不羁,举手投足皆透着慵懒散漫,偶尔睇来一瞥漫不经心的邪笑,很容易就让女人沦陷进去了。
难怪那么多人一听到他来,就流露出既歆慕又羞怯的表情了。合着不少人,身是赵睿臻的,心却在赵睿康啊。
卫嫦循着众人的目光,朝大步跨入殿内的赵睿康扫了一眼,心下不由腹诽。
赵睿康走到太后跟前,行了个见礼,然后便笑嘻嘻地在太后的另一侧——卫嫦的正对面坐下了,瞟向她身上的视线,带着令人不解的玩味和探究。
“母后,这位是……”
“这位就是阙大将军的内人,你不是……”
太后话未说完,就被赵睿康笑嘻嘻地接过去了:“哦!原来这位就是名扬逐鹿城的阙夫人啊!真是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噗嗤……”
乔贵妃一记轻笑,带动了在场女眷,瞬间,殿内充斥起窃窃私语,无不在笑季宁歌那些糟糕透顶的旧闻。
季宁岚隐在众人身后,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阴沉不郁的心情,此刻方才舒坦不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季宁歌的过往,也巴不得季宁歌一直生活在过往那个骄横跋扈的角色里。温柔婉约、落落大方,那该是形容她的词汇,而非季宁歌!
卫嫦倒是没被殿内陡然急转的变化吓到,也不觉得羞赧难安。
相反,越是被人讥笑,越是闹哄哄,她反而越镇定。既然横竖要像只猴子似的被人关注,倒不如投向她的目光是带着讥诮、不屑的。至少,那让她感觉多了层保护色——季宁歌留给她的保护色。也不怕被人误会,反正已经嫁人了,只要娶她的人不误会就成。
赵睿康起初只是轻瞟斜睨,渐渐的,看她的眼神灼热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这让坐在他正对面的卫嫦浑身不适起来。
丫的有完没完啊!老娘不是猴子啊!麻烦你把视线移开成不成啊!老娘想表达个嫌恶的表情也没机会了啊!摔!
“时辰不早了,今儿聊得欢,哀家都有些乏了。”
听太后这么说,底下的莺莺燕燕们自是乖顺离去了。
晏贵妃起身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卫嫦一眼。
乔贵妃经过她身边时,也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卫嫦恨不得揪着她们的衣襟质问:有什么话能不能爽快点说啊!这么看一眼、瞥一记的,算毛意思啊?
可想归想,哪敢付诸实践。
轮到她向太后告了辞后,跟着众妃子缓步出了安寿宫。刚要抬头找阙聿宸的身影,身后传来景安王慵懒的嗓音:“阙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