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琪的事情始终没有下文,而我的工作也渐渐忙了起来。
狂犬疫情愈演愈烈,整个卫生系统都在加派人手往山里去,我也被抽到一个工作组里,跟着疾控中心的同事往山里一个叫作“一碗米”的乡镇上去。
我们在一碗米待了有一段时间,基本就是白天给病患者注射狂犬疫苗,晚上则围着火塘听鬼故事。
起先老乡们都不愿意讲这个,总觉得我们这些有点学历,又从事科学工作的,一定会因此正义凛然的批评他们,因此大家凑在一起也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乏味至极,偶尔有个说漏了嘴讲两个荤段子的,算是开个小灶,法外开恩了。
渐渐的,同事们都散了回住处打牌去,只有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还跟着老乡们剥玉米,侃大山。
有次我跟村民们开玩笑:“要不要听点鬼故事?”
他们都笑:“故事不听,要讲来点真的。”
我说:“假作真时真亦……不是,那真是我……至少是我亲耳听到的。”
他们笑得更欢了,“你们城里也兴有鬼?得了吧,你们城里那鬼不叫作鬼,至多叫作‘胆小鬼’,我们山里的鬼,那才叫作鬼。”
我说:“不对不对,城里的鬼才叫鬼,山里的鬼不能叫鬼,那叫‘怪’,歌里唱的‘开山怪’。”
一来二去大家扯得熟了,果然就有人中招被我带上了道,不觉间就讲起他们听到的各种鬼故事来。
有个叫“黄老五”的老乡说,早些公路刚通到山下时,有司机偶尔从山下拉货过路的,常常被吓得魂飞魄散。
比如有一次,有个司机夜路过山,半途上有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要搭顺风车,司机好心,又为了避嫌,让她坐到后车厢里去。
天亮快到站时,司机听到后车厢里有声响,停下车往里面去看,不想姑娘不见了,却有半截看不出名字,墓碑样的东西扔在里头。
我说:“这故事不算,小时候听得多了,千篇一律。讲来讲去,总是有个浓妆艳抹的美女,夜里出现,天亮就不见了,好像没事专门出来吓着人玩儿似的,鬼有那么闲么?”
黄老五颇有些尴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啊,为什么这些故事都那么相似,千篇一律?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说:“想象力短缺呗!”
黄老五神秘兮兮的一笑,“不对。我告诉你吧,这其实是因为,这种事情其实是真的。因为是真的,所以在哪个地方都有出现过,而且看上去都是一样一样的,只有细节上有些小小的出入。”
我想想,凭他一张嘴,怎么说都可以。
黄老五却趁胜追击:“这些女鬼出来吓人,也并不是说她们这个岗位很清闲。她们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向我们摆明一种立场。”
“摆明一种立场?什么立场?”我有点懵。
“反对开山啊。”
“哈!”我一听乐了,“这不还是开山怪?!问题,他们干嘛反对开山涅?”
黄老五说:“你等我分析给你听。你想,鬼这玩意儿,是不是自古就有,而且古时候就多,现在反而少了?”
我说:“呃……至少是听说的少了,怎么了?”
黄老五道:“你想,为何现在少了?他们在怕什么?”
“怕什么?”
“怕光,怕电啊。你看,古来是鬼都见光si的,对不?”
“见光si的那叫网恋?”我笑。
“讲正经的。”黄老五正色道。
“好吧,你接着分析。”
“咳咳,“黄老五咳嗽两声,“我是这么想的。这个鬼啊,他们自古就怕光和电,所以他们自然就反对开山修路这事。一旦山被开了,接下来就会进来各种有光带电的东西,这样他们就无处藏身了。所以,他们就是再忙,也得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吓唬那些开山开路的大老爷们,你说是不?”
我想了半天,“你这么说,又让我想起‘仓颉造字’的典故来。敢情鬼怕文明,其实怕的是电,而一旦文字开始,文明也就有了开头,然后光电时代也就为时不远了?”
黄老五似乎听不大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总之他们反对开山,反对破坏这大山林。”
“嘿嘿,这鬼还挺环保!”我笑笑,“那他们干嘛吓吓人就走,不干脆把人吃掉算了?”
“这个我早想明白了,”黄老五咽了咽口水,“鬼不吃人,是希望被他们吓到的人,把这些恐怖的事情广泛的散布出去,这样才有可能阻止开山。不然你想啊,把人一口吞了,那还派谁出去告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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