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下午,刘强站在阳台的窗前,呆呆地看着楼下玩耍的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他们跑的多欢快啊,连摔倒的样子都这么自然;阳光均匀地照射在他们身上,显得特别温暖柔和。刘强想到自己也曾经这么地肆无忌惮,这么快乐忘忧。而如今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被琐事凡尘搅扰,很不是滋味。过去怎么从未想过,在草丛花堆里钻来钻来去的感觉是如此享受。而事到如今这些个只是成为过眼云烟、沧海桑田了,它们飘散开来化做了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刘强叹了口气;感到的是无边无际的落寞。脑袋里空空如野,茫然一片,就象被原子弹扔过的罗布泊那样寸草不生。刘强甚至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被这么毁了。
由奋青到愤青再到粪青的转变是如此之快。快到刘强他自己也难以接受,快到他的哀伤没落都难以冷却,快到他的心理还难以有所准备。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让他难以自制,近乎要悲痛的为自己默哀了。刘强曾经也想过做栋梁之才,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象他作文里写到的那样,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增光添彩、雪中送碳、锦上添花;他一咬牙用了四个成语;期待语文老师把他夸的不成人型。然而事与愿违,事后老师吭都没吭一声。
事与愿违,天不遂人愿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就象嫖客跟妓女总是黏糊在一起。所以老天通常都是不讲情面的,也是不公平的。对待部分人它只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而对待另一部分人则天降大任于斯人,增益其所不能。不幸的是,刘强被归入了前者;起码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刘强是知青子女,他的父母都在外地。不幸中的万幸是家庭还算和睦,生活还算美满。因此他横竖也不能算做是孽债。刘强在上海跟外婆住一起,老太太没有读过书,口才却很杰出;嘴皮子跟轻机枪似的吐着火蛇,扫得刘强不得安宁,无数次把刘强数落得千穿百孔,体无完肤。更主要是刘强还不能跟她顶嘴;稍做反抗,老太太就不干了,哭他老头子(也就是刘强他外公),那个悲天悯人、声嘶力竭的劲头,让人很诧异这是一老太太的肺活量。一到这场景,刘强也很受不住。因为刘强的外公对他很好,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吹了那个程度。他老人家一心把要把刘强培养成材,只可惜早年得了胃癌,所以才未尽事愿,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刘强的手。其实刘强自己也觉得如果他外公在的话,自己也不至这么落魄无为。一想到这里刘强也要悲自心起,哀伤遍身。其实她的外婆也在他外公走了以后脾气才变了的,晚年丧夫毕竟不好受。
当然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也是打死刘强也不敢跟他外婆忤逆的一点。他外婆要是把这刘强惹他生气的事,到处一宣扬,咱也不说添没添醋、加没加酱油。反正一旦这事败露了,也就说让那刘强的父母或是舅舅、阿姨知道了。这事态一兴起、再之加重、再则恶化。到时候就不是声讨了,而是一出活生生的乌龙山剿匪记。所以刘强在这两口之家压根就没什么地位。
此刻刘强把房门关的死死的。他感到很孤单,觉得此时的自己很脆弱,就好象刚刚初生还在啼哭就被抛弃的婴儿。然而把他抛弃的不光是他的家人,还有这个社会,甚至还有他自己。然而这一切都要从那张该死的志愿书说起……
说到志愿书,其实刘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只知道是关于个人毕业后志向,关系到今后人生道路的一张纸。或许只是一张证明,证明是种猪还是肉猪的。所以又很不幸,刘强这次成为了后者。
说到底,刘强跟关系到他人生的那张纸根本就没打过照面,是因为他的父母替他一手包办了。这另人很容易联想到封建这个词,但事情并没想象的这么简单。说远了这个是关于国家的教育大计,就象门口两棵大树上捆的标语,“教育为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而说近了就是关系到分数的问题。而这分数又拉成一条线,叫做分数线。读了这么些年书,就这么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考,“高出了,恭喜,您成功了;低了,抱歉,您成仁了。”
至于刘强嘛,平时考试分数都不怎么的;所以说他父母就压根没打算让他成功。换句话说,就是这活水关隘他父母把着的,而这源头却在刘强这。也所以说志愿这么填,他的父母并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刘强他咎由自取。于是最为不幸的事发生了,刘强进了这么一所叫他后悔当初的学校。
这里介绍一下,刘强的样貌很普通,不过真要往死了看、往狠了看、往局部看,还略带几分帅气的那种。按他后来同桌的说法就是:“五官要分开来都算出色,就是放在一起就逊色了”。另外刘强的身材稍嫌有些瘦弱、个头不高;其实这点才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他在新的学校的遭遇。
开学总是另人生畏的,却不是另人生胃的。刘强吃的饱饱的上路了;准备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在异地的求学生涯。上海挺大,刘强的家住浦东,离学校挺远。骑车大约需要1小时,当然骑的速度要跟公交车相仿,还需要摆渡,大约30分钟。也就说8点到校,他6点30就得出门;当然为了排除中途发生意外事件耽搁的时间,刘强他6点15分就出门了。
就这样,在超跃108辆非机动车后,刘强顺利地到达了学校。是108辆,刘强挺得意,好象他凭一己之力就把梁山踏平了似的。刚到校门口,他就更乐坏了。只见门口的他的女同学跟红小兵似的站在大门的两旁,一个个笑颜如花;似乎是夹道欢迎他的到来。
刘强得意极了,觉得特有味。把头仰得老高,步子迈得特有劲道,就象是参加国庆节天安门城楼前大阅兵似的。仿佛他推的不是永久牌自行车而是梅赛德斯--奔驰。
然而这样的感觉没过多久就破毁了,而且是彻底的颠覆。就在刘强刚走到大门的中央,周围的人看到他以后连眼神都变了,那些他的女同学们脸上里不再露出的不再是微笑,而是讥笑;甚至是鄙夷的。仿佛刚才他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这让刘强有些沮丧,也很不解。
刘强毕竟不是傻瓜,而且是那种自谓感觉很好的人,他当然也看出了周围的不和谐。而这个时候刘强作为引发的事件的中心,于是他很快的做出自检了。很显然这个时候,人们能看到的无疑只有外表,确切点说就是包在身体外的物品,简称身外之物。
刘强只稍做比较,就足以突显他的与众不同了。刘强上身穿的是他老爸的两用杉,当然是被他妈改良型的;仔细的话还能看出左手袖口处还有个被香烟烫出的小洞。下身穿的是粗布西裤,当然也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的。脚上着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这是他的打的如意算盘,那样随时可以来一场热血沸腾的球赛。还有很突出的一点就是他的头发,根本就没梳,乱烘烘地象个鸟巢。
再看看周围他同学们的打扮,男的基本上分为两种:一种是运动装,一身的名牌,凭刘强脑子里那点品牌概念依稀可辩的是:那个带勾的是耐克,划小叉叉的锐步,三条斜杠的是阿迪达斯,另外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道道、圈圈、勾勾、叉叉……运动套装再加上一头短发,显得呗儿有精神。另一种也不遑多让,着装西装笔挺、形态风liu倜傥、气势气宇轩昂、头发被摩丝固定的蹦挺,那自我感觉,估计再在脖子上栓条领带就可以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了。
相比之下女同学的穿着就更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了。皮革、毛绒、绒线、丝绸、粗细布料,反正啥都有,啥都齐全。最过分就是这小西北风的天,竟然还有人穿短裙子来。看得刘强一楞一楞的。刘强心想,过去都听说上海MM那个仗义输材,成全了别人的眼福,减免了自己的衣服。如今看来,果然名副其实,并不虚传啊。
反正穿啥样都有,象他这样穿却是绝无仅有。在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刘强的同时,他也打量着周围,这那象是来上课读书的呀?整个一“扒梯”。要不是大门口的牌子上清清楚楚亮着是的某某技校。他一定会认为走错门了。
刘强进的是一所技校,按原体解释那就是技术学校。而为什么要学习技术呢?就是为了生存。无疑是为了在上海这个残酷竞争机制下的大城市生存。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一座学习生存技巧的学校。所以从踏入这个学校的第一步开始,刘强就要开始学习生存的技巧。而此时的刘强仍然茫然无知,他不知道今天另类穿着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与众不同的待遇?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发生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当刘强步入教室后就觉得很不一般了,眼珠就往外弹了,嘴张的能塞个下个鸵鸟蛋。他把眼睛死命地揉了揉,毫无疑问,没看错,整一个班男生,那阳气足得似乎要把屋顶掀翻。同学们热情的在那里天方夜潭、吹着漂洋过海、三川五岳的牛。有几个更是往桌子上一坐,围成一圈跟说书似的。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到来。
刘强挺乐的,他也是此中一把好手;大到飞机大炮,小到一包火柴;没有不能吹的。吹牛毫无疑问是全国人民,不,乃至全世界人民最热爱的运动了。刘强乐坏了,凑到一边听他们侃。
甲说喜欢范志毅,
乙说喜欢祁宏,
甲说范志毅爆发力强、弹跳力好,
乙也不买帐,说祁宏技术好、灵气足。
甲说我做国家主教练,就让范志毅做队长,让祁宏做替补。
乙不乐意了,我做国家队主教练,就让祁宏做队长,让范志毅捡球。
刘强听着来劲了,插嘴道,我看他们两个都不行,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太软弱,经不住摔打;咱们中国足球要想腾飞,那得培养年轻球员;刘强谈得头头是道。
这时候大家才把目光转向刘强,正当刘强为自己的一鸣惊人暗自得意,铆足了劲再准备高谈阔论一翻的时候,甲同学把他上下一打量,表情怪异地对着边上的乙同学轻轻吐出四个字:乡-下-巴-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刘强跑到座位上,把身子坐得端直,双手交叉往胸前的桌子上一放;幸福满足得象完成了一次达正得分。虽然刘强讨厌上课,但来到新的地方毕竟还是比较兴奋的。再说了全班这么多男同学,该有多少人踢球啊?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班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同志。姓唐。长有点象日本人,当然日本人跟中国人是长的一样的,关键是他会说日本话;还用日本话唱“我爱北京天安门。”言谈举止经常提到日本,感觉是有些亲日的那种。刘强很不以为然,他觉得日本人就是中国古代漂洋过海到岛上去的猴子变的。
学号发下来了。刘强是3号。据说还是凭分数排号的。得了个3号,刘强挺得意的,好嘛,凤尾没拿着,搞了个鸡头。其实刘强是自己事自己知道,就他考的那点分数……据他妈妈的说法就是,就算牵头猪来哼哼,都能得这个点。3号,确实让刘强很意外,然而让他大开眼界的还在后头……
接下来,这一上午这四堂课就让刘强更觉得叹为观止、不可思议了。与他过去上的课完全风格迥异,甚至是匪夷所思的。刘强没有念过高中,也没有念过技校。只是听说高中比技校苦。现在刘强上了技校,觉得如果高中很苦的话,技校就很哭了;哭是哭笑不得的哭……
第一节课是材料课。教他们是个40几岁女老师,姓沈。同时也兼着教导主任。也是因为这个职务,所以她的法号叫灭绝。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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