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同你一样是端茶送水兼供人随意使唤的小厮。”让个伟岸高挺的男人这么尊敬对待,实在怪怪的。
总觉得他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他该是极有地位的大人物,一定是他的笨病又犯了,不然这人怎会甘于当个让人使唤的小厮。
辛格笑咪咪的“我们同是逍遥居的跑腿小厮,互相帮忙吧。”
“好、好好。”于阿弄连连点头称是。
孔阳一头冲进小厮专用的仆房,跑得差些喘不过气。
于阿弄吓慌了,嗫嚅不已“大老板您、您怎么会到奴才的房?是不是我又犯了错事?”
孔阳连忙抓住他的肩头,厉声问:“你有没有冒犯呃,有没有欺压辛格?”他压根没注意到立于一旁的白石,不知他的问题是白问的。
“没、没”于阿弄猛摇双手,他是笨,但从不欺压人,因为他明白被人欺压的难受。
“他不是你这奴才能够冒”
“老板。”辛格的叫唤淡淡低低的,却是犹如一阵寒风。
孔阳放开于阿弄,转身习惯性的弯着腰。
“阿弄人很好,请你别误会他。”
“是,啊这”上抬的三角眼瞥见他的冷然眸光,孔阳先是一骇,然后回头粗鲁的对于阿弄怒叫“还不快去上工!凉茶煮妥了没?桌椅摆下了?”
“奴才这就去忙活儿”于阿弄赶忙避祸去也。
孔阳换上讨好的脸皮“爷,您委屈了,挤在这狭小窄陋的小房间,那个粗鄙的奴才没有对您不恭敬吧?我立刻为您张罗上等酒菜。”
辛格场贝一抹漠然笑痕“你是老板,我是小厮,别又弄混了。”
“但是”
他阴骛的斜盹一记“我不喜欢交代第二次!”
“是是!孔阳会牢牢记得。”
“饭盒和待遇与一般小厮无异。”
“是。”孔阳应得顺口,生怕反应慢了,惹得人不开心。
“交付个差事吧。”他已经开始期待体验不同的人生。
这个伤脑筋,总不能让爷去清扫茅房啊。孔阳小心翼翼的问:“收账可妥?”
“账本去拿来吧。”
孔阳连连点头,恭敬退下。
白石至此终于发出爆吼“爷!您真玩得过火了!”主子他怎能卑微的四处去收赌账!那很可能会被一棍打出门的。
辛格状若未闻,对着小铜镜整理衣冠,检视自己的长发是否尽掩藏于帽内,又咧了咧嘴,极有意兴的练习着身为小厮该有的表情和笑容。
“爷?!”白石不太习惯如此模样的主子。虽然他清楚自己主子那水与火相融合的双重性情,冷沉时,足以吓破人胆;热情时,又有那么点狂和柔。
唉,尤其是他和那安南王府小世子称兄道弟后,性子变得更多面了。
突然,辛格笑得一脸恶劣“交代你一件差事办。”他要趁机遣开他,免得自己的玩兴打了折扣。白石闷着声“请爷示下。”
“两位义兄和义弟想必已经展开行动,我想知道他们将以什么面貌和身份进行贫穷变身计划。”
他喜欢掌握一切的态势,大哥秦关雷一向和他较对味,不知是否开始行动;二哥御骄那天还一副兴趣缺缺,至于四第可就积极了,隔天便不见人影,出了城。
白石不知有诈,爽快的接下命令“属下立刻查明。”
“好!你慢慢查,仔仔细细的查。”越久越好。
“遵命。”
“那么,我要去收赌账了。”跟屁虫轻易的被打发了。白石,莫怨我算计你,因为你实在太烦人,而且留你在身侧,我如何体验一般小老百姓的酸楚?
他还想尝试帮人端茶送水,富家子弟当久了,腻啊。
埃大夫人看着桌上的账本和借条,柳眉越拧越纠结。
“一千两纹银在一 夜里输光”合上账本,她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
辛格卑恭的满面涎笑说:“福员外是大气的人,这一点钱他可是不必一晌即能赚入福庄商坊。”讨债可也有方法,不必带着凶神恶煞的面孔。
他是个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两,是出世来享受富贵的宠儿。只要他一个眼神,底下的人无不尽力奉承、小心伺候,然而却寻不到能够真心相待的知心友人。
直到遇到那三个与他义结金兰的兄弟,终于他的生活有了不同的转变。
身着锦衣绸缎,珍馐美味,出入华轿,一声令下,众仆皆应;这般日子世人或许向往,但是顺遂的生活其实也会叫人生厌。
方才在福府外等候传唤便是头一遭的新鲜经验,加上他身上的补钉旧衣,福府管家那从头至尾拿鼻孔睨他的神情,没叫他生气,反而令他玩出兴头来。
“我说,我家老爷对你们逍遥居的贡献真是大呀!”福大夫人细着嗓觑他。
他仍是必恭必敬“福员外的手腕一流,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里,而有出必有进”
“你这小厮倒是挺会哄人开心,三句不离奉承。”不过她也挺受用。
“小的说的是实话。”经验守则罢了,毕竟奉承人的话他已经听到耳朵长茧,随便拿几句来说说,没啥困难。
“抬起头来。”这穷酸样的小厮倒是俊得很,像个顶天立地的血性汉子。
辛格依言抬起头。
埃大夫人上上下下的审视他,心中感到诧异,眼前的阳刚面容好看到令她这四十岁的妇人心湖起了波澜。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尊贵气息,合该会让女人为其失了魂。
“你是哪儿的人?”
“小的是孤儿,身世未明。”大唐与他国来往繁密,像他这种“混血”的弃儿多得是。
“孤儿啊!”难怪身上处处补钉,她不禁心生怜悯。
“留下来用个便饭,老爷约莫两个时辰后回来,你再向他索讨赌债。”
“叨扰了。”微微的弯下腰身,辛格暗笑,父亲若是见他向人低头,怕不气晕过去。
一捆又一捆的白布送进绣坊,忙碌告一段落的赵小壁缠着叶玉撒娇。
“拜托嘛!人家真的想再见他一眼,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
“但是李婶”
“哎,她在厨房里吆喝着,分不开身管我们。”
踌躇着,叶玉挣扎了一会才勉强点头“不过不能耗太久,免得李婶又要苛扣我们的工钱。”那老婆子既势利又刻薄待人。
“太好了。”赵小壁像只开心的粉蝶转呀转的,笑着拽拉金银儿的膀子,施着蛮力拖她往绣坊外走。
金银儿既好气又好笑的忙问:“现下是上工时间,你发啥花痴?”
“带你去瞧好看的”倏地,她压低声音“是好姐妹才让你分享呢。”
然而耳尖的人都听到了,于是所有的绣工纷纷丢下针线,吵着也要分享那劳什子好看的。团结力量大,金银儿的纤细身躯不由自主的被众人推挤拉扯来到福府的后庭小园。
“哇!”
“好、好好、真的好”好好看哪。
金银儿一惊,发丝散乱的她停下整理的动作,朝众绣工的尖呼声望去。她也呆了。
“一辈子,不,是一百辈子也看不厌。”赵小壁梦呓似的喃问着“银儿,你有没有心跳又急又快,四肢无力得像要死掉的感觉?”
前方那傲然巨人就是赵小壁口中“好看的”?!她原以为是什么东西来着。
赵小壁恍神了,她敲敲自己的头“银儿啊,他是逍遥居的小厮。等会儿就要回赌坊去了,你看他那眼睛和鼻子、嘴唇是不是像画里头的好看?也很像说书里的生角儿,啊,她们居然围住他”她拔腿,往心之所往速冲去。
捣住左胸,金银儿莫名的一阵害怕,怕自己乱了章法的心跳。一定是方才走得太急,所以这会才怦怦怦的狂跳,一定是的。
前方又是一阵騒动。她看着所有女孩一脸的痴迷,而那个英气勃勃的男人正温柔的凝脸着众人。
金银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窒息了。那男人有一双魔魅的眼,她知道他并没有看见躲在大石块后的她,可是他的眼神仿佛正注视着她一人,传递温柔爱意。
辛格的眼像是脉脉含情,又仿佛是不经心的流露出戏弄之意。那吊儿郎当的暧昧更引人心湖波澜大兴。
“辛格哥哥,我送件好衣裳给你好不好?”绣姐儿青云兴奋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的绣工才是一流”叶玉也一改平日的沉稳。
不知怎地,金银儿感到紧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迷倒一群青春活泼的姑娘。
辛格致厚的唇瓣缓缓咧开“你们真是可人儿”
一阵娇笑声刺痛了金银儿的耳膜和心口。她手握成拳,气怒起来。
但是下一刻她自问,他要甜嘴,要对旁的姑娘好笑根本与她无关,她也无权生气,那么,她为何生气?
她极少发怒,这会是慌了、乱了,她发现自己竟掌控不住那情绪的波动。
怎么办?她好无助,该不是中邪了吧?
金多好感染风寒,金银儿便向李婶告了假,而该她负责的绣布也由她带回家赶工。
来到马厩,她准备帮爹亲工作,马夫交代完差事后使偷闲去了,她不以为意,反正只要不是太欺负人她都可以忍着,当其忍受不了时,她自有办法来整治人。
伺候骏马食用草秣后,她又忙着为马匹刷洗,然后是处理马粪。
突然她像是被雷给劈中
一阵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需要看大夫吗?你的脸色太苍白了。”
是他!那赌坊里的跑腿小厮。金银儿想逃开,又想留住这一刻。
辛格抚抚右眉“难道你是被我吓着了?我不是鬼,也不难看才是。”
困难的,金银儿沙哑出声“你怎么又来了?”是为了再见哪个绣工姑娘吗?她的心里泛出酸意。“原来小奴才成了福府的红人。”难怪那些小女人见到他好像蜜蜂见到花朵似的。他就是受不了众人的热情才会避到马厩来的啊。
“昨日福员外外出未归,我这讨债奴才只好再上门喽。”
金银儿不自觉的退后几步,一丝危险讯息掠过她心头,他,之于她是危险的。
他以手掩鼻,眉峰立攒“挺臭的味儿,这马厩的騒味委实令人不敢恭维。”
金银儿的脸儿一臊,难堪和困窘令她不及思索拔腿就跑,其实她并不介意清扫马厩后所沾染上的坏气味,但是这一回,她好气自己,为什么要以这种出丑的模样面对他呢?
她一边急跑,一扶苦笑也泛上她嘴角。
像她这般既不动人,亦不美丽的平凡女子,他恐怕是见过就忘,况且现下的她发乱脸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