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到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还看得到阳光透过珠帘,如烟似梦地洒在眼前。我所看到一切都是烟雾,若是从前,我会觉得很美,只是现在,因为带着别样色彩,就不再可以做到那般泰然自若了。
眼睛蒙着烟雾,不知是心里缘故,还是病情真的严重了,我看什么都觉得模糊不清,比昨日更加严重。但是已经没有害怕,我做好了成为一个瞎子的准备,我所说的准备,只是心里的准备,我无法想象,倘若整个世界都是黑色,我将要如何地自处。
坐在菱花镜前,我用绢丝将那镜面擦拭又擦拭,可是无论我怎样的擦拭,都无法做到明净如初。我想好好地看看镜中人,如今我看她淡妆天然,他年我是否还能看到她老去红颜?直到我镜子里多出了一个人,我才猛然惊醒。
我转过身,微笑道:“皇上,您这时候怎么来了?恕臣妾就不起来行礼了。”这时候淳翌应该在早朝,不知何故来到月央宫。
淳翌站至我身后,微微地弯下身子,与我齐眉对镜,两个熟悉的脸,让我觉得好温馨。只是隔着一层烟雾,我依旧觉得熟悉。
淳翌轻轻说:“今儿个没事,早早退朝了,朕挂念你,所以来看你了,不知湄儿身子是否好些了?”我把视觉有碍的事给隐瞒下来,我让贺慕寒在我还没确诊之前,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怕此事一传出,整个后宫又会掀起大波,我的落秋千在后宫一定已经成为传奇了,好容易醒过来,如今又要做个盲人,对于许多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惊喜。
我对着镜子轻轻点头:“好,都可以起床了,精神觉得不错。”
淳翌从妆台上取过画笔,微笑道:“朕为你描眉,许久没有为湄儿描眉了,怕要生疏。”他立在我面前,俯身,轻柔地为我描着,好细好细,碰触到我的眉,我感觉到那么的柔顺自然。我睁着眼看着他,在想着这样的情景,也许下一次,只能凭着想象了。
“臣妾的眉好看么?”我柔和地看着他。
“好看,沈眉弯,弯弯的眉,似那细细的月芽儿,令朕一见倾心。”淳翌欣赏着我的眉,而后放下手中的眉笔。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两眉似新月,素净而温婉,只是神情中多了几许冷漠,我从口中低低地唤出:“沈眉弯。”不知为何,我每唤这三个字,心中就会悸动,唤一次喜欢一次,唤一次又疼痛一次。到最后,我不知道是喜欢得多,还是疼痛得多。
淳翌轻轻将我从椅子上扶起,问道:“湄儿,朕来喂你吃药。”
“皇上,臣妾想去后院,看看外面的风景,许久不曾看外面的风景了。最后一缕春光,臣妾不想错过。”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浮现了后院葱郁的景致,这个时候,春暮夏初,万物欣欣,该是多么的美好。
淳翌微笑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我微微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淳翌端过秋樨递给她的汤药,我坐回在椅子上,淳翌与我对坐,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我。我几欲作呕,极力地忍耐,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头部引起的,因为不舒适,吃东西总要呕吐,我现在想到吃东西,吃药,心理都有负担。
喝了几小口,轻轻推开碗:“皇上,不喝了,再喝就要呕了,这会就先喝这么多,待我们回来,臣妾再喝。”
淳翌知道不能勉强,放下药碗,点头道:“好,一会再喝,慢慢地渗进去,宁可每次少喝,次数多些就好。”
“是的,喝急了很难受。”我闻到那股药味,眉头深蹙。
淳翌看着药碗里的药,轻声问道:“太医每日都来么?可有说病情如何了?朕前日问过,说是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康复。”
“太医也是这么对臣妾说的,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臣妾会乖乖地服药,让自己尽快地好起来。”我宽慰地对他说,只是可以宽释他的心,却无法宽释自己。
淳翌欣喜地点头:“这样就好,朕每日心中都挂念着你,只要你好,朕才能安心。”
“皇上,臣妾想要去后院赏景呢。”我看着窗外,有清风卷帘,我似乎显得迫不及待。
“好,只是你身子虚弱,还不能行走,会累,让朕抱着你去看。”淳翌抚摸着我额前丝缕的发,脸上尽是温柔。
我浅淡一笑:“皇上,要抱臣妾去呢,这样皇上会累,臣妾也不要皇上累。臣妾偎依着你,慢慢地走去,应该可以的。”
淳翌不容我再说,拦腰很轻松就将我抱起,我本能地偎依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项,真的好舒适,我心中在想,如果可以,以后我也不要行路了,去哪都要他抱着。想到这,禁不住笑了。
“湄儿,笑什么呢?”淳翌微笑着问我,眼眸与我对视,我透过那层烟雾,我还能看清他澄澈的眸子,那是一潭清泉,可以容纳江河湖海。我怕以后我会看不到,所以那般贪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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