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的雪,这雪仿佛要验证我的毅力,摧毁我的诺言,动摇我的思想。试图想要将我改变,又试图想要将我留下,而我会如此的听信于它么?
对于佛来说,我只是个倔强而任性的女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不过是想证实我不会因为任何的诱惑而改变我要回到红尘的决心,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拥有菩提心情,向往莲花境界,渴慕得到一种遥世离尘的超脱,却不愿低头,不愿对佛低头,不愿对万象的苍茫低头。宁愿让自己回到俗世中,接受尘埃的浸洗,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自己。
夜还是黑的,我和画扇同在一张床榻上,屋内有些黑,只有一盏孤独的香油灯在闪闪摇摇。所幸的是有炭火的温暖,伴我们长夜凄清。
画扇侧过身子,对着我,轻声问道:“妹妹,你也没有睡着呢。”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是的,也没有睡着,只睡了一小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都白发苍苍,坐在一个不知名的院落里,晒着温暖的阳光。”
“白发苍苍,你和我,可以活到白发苍苍么?我真的没把握。”画扇低声道。
“我是一定不能,纵然会,我也不想要,我厌倦那么老活着,活到思想干涸,活到没有一丝气力,活到连厌倦都成了多余。”
画扇入神地望着那盏香油灯,低低念道:“一灯如豆最相思,半世浮沉且自迷。”
我看着那香油灯,将挂在墙壁上的琴弦映照出浅淡的光亮,而那光亮,仿佛要划破人的心弦。我只微微叹息:“空坐琴台虚夜半,人情已逐月斜西。”画扇将手轻轻地搭在我手上,有着淡淡的温暖,透过经脉,我仿佛明白,她在给我力量,支撑着我走完以后的路,而她也需要借着我温暖,支撑着走完她的人生。我们是彼此迷失在莲苔的女子,欲要留下,不能留下,只得舍弃一切,抛掷一切,回到红尘,做回原有的自己。
许久,画扇才轻声说道:“妹妹,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要彼此珍重。就算是辜负,我们也要做得彻底些。”
我应道:“好,我会的,姐姐,你比我更难,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去错过,没有多余的流年去虚度,请你一定,要把握好任何机会,离开烟花巷,离开莹雪楼,结束歌妓的生涯。”
画扇看着我,点头:“我会的,你莫要担心,我不相信,世间这么多的男子,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待我。只是妹妹,你也要把握机会,你现在拥有最好的机会,你要学会珍惜。纵然有真心待你的男子,你也要真心待他,以心换心,才会有美好的结局。”
我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姐姐,你们都觉得我是薄冷无情的么?似乎所有的人都看到皇上在宠爱,而没有看到我对皇上的好,她们都认为我不珍惜,任意地挥霍皇上对我的宠爱,就连皇上也这么认为,我给他的感觉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画扇握紧我的手,说道:“妹妹,并不是我觉得你薄情,是你的性子,注定了如此。纵然你爱,你也不会说出口,纵然是你想要的,你也不会去恳求,我太了解你了。就因为如此,她们才会误会于你,而皇上,是九五之尊,他习惯了那些女子极尽娇媚的逢迎,需要时间才能适应你的淡然。有时候,淡然是一种颓丧,会让身边的人,也一起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温暖。你明白么?正因为如此,所以皇上才会觉得你对他若即若离,一个骄傲自负,拥有天下的君王,如何能够忍受一点点的失落?”画扇如此真挚地告诉我,试图点醒我,无非就是希望我多些热情,少些淡漠,在我看来,我的平和,对她们来说都是淡漠。也许我真的是过于淡漠,连佛都觉得颓丧,淡漠到无心,才会如此。
我低低地回道:“谢谢姐姐如此真心劝慰我,我会努力的,释放我的热情。”
“还有那件事,可千万要放在心上,母凭子贵,你的将来,还得靠这个,既然入了宫门,就要为将来打算,不可意气用事,其实生死都在于自己,你要凭着自己的毅力,克服一切阻碍,就算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也要活出自己。”画扇依旧不厌其烦地对我劝导我,让我心生感动,因为她明白我,从来不会为这些俗事而做出任何的努力。
我笑道:“好,我都记着了。”话毕,想起舞妃和谢容华她们这次来还为求送子观音,希望天赐麟儿,而我只记得与佛交谈,将这一切都忘记了。
沉默半晌,画扇突然说道:“对了,妹妹,我觉得舞妃并不如你以前所说的那般柔弱,她骨子里非常坚毅,带着一种摄人的力量。而谢容华和顾婉仪让我觉得平实。”
“姐姐的话是?”我轻声问道,事实上,舞妃骨子里的坚毅与蠢蠢欲动的热烈,我很早就感觉到了,从她下棋与谈吐间,我明白,她外表柔弱,内心却刚毅。
“妹妹,话说得太深了,反而觉得无味,聪明如你,相信你也知道。只是她既然是你在宫里的知己,为人处事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彼此交心,对方是怎样的性情,又何必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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