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榻上,闻到悠远的晨钟声,虚虚渺渺,由远而近,由近而远。
在庵庙的日子真的很清净,晨起无须刻意的梳妆,临着古老的铜镜,清淡地描摹,素雅清丽。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沈眉弯,不蒙尘埃,淡雅天然。
一轮弯月已然虚淡,清新的晨风如丝如缕,寂静的庭院漫溢着梅花的幽香,还有禅寂的檀香。茵茵的青草凝着露珠,满地落花无尘,红尘远去,只余下一瓣禅心,在千佛的寺前,化做淡泊悠远……
是做早课的时间,我找妙尘师太要了一件玄裳,随着庵里的青尼,一同进大雄宝殿听课去了。
钟鼓清悠,木鱼阵阵,捧一卷泛黄的经书,跪在佛前,轻轻吟读。
佛问道:“痴儿,那经书你读得进去么?”
我笑:“佛,既然我住在庵里,就要遵循这里的清规,无论我是否读得懂,至少我读了。”
佛笑:“读不懂不若不读,将自己放逐到红尘里去,待到千帆过尽,归来后一读便懂了。”
我痴笑:“不是说佛祖面前人人平等么?”我转头看了一眼跪在蒲团的青尼,闭目诵经,分外专神,又问佛:“难道她们都超脱了?”
佛笑道:“是否超脱,吾也不知。佛不知,人不知,唯有心知。”
我抬眉看佛,眼神中有些许的傲然:“那你也不知我。”
佛大笑:“痴儿,你还是个孩子。”
我亦笑:“佛,原来你亦是这般的亲和,我竟对你生了慈爱之心。”
佛道:“天下女子,皆有慈爱之心,这是人的本性。”
我又问:“佛,听说在从前,有一位得道的僧人,他慈悲为怀,却脱不了情劫。为情,他接受了腰斩的命运,只是在他死之前,救下了铡刀上一只蚂蚁。这样的慈悲,你信么?”
佛沉思,叹息道:“其有情,其身必有碍。纵是慈悲,救得虫蚁,也难救天下苍生。”
“可佛不是说人要自渡么?”
“只有先自渡才能渡人。”
…………
早课诵完了,我居然开始喜欢了与佛的对话,我觉得,佛并非是平日所想的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通。佛也要听信于轮回,顺应天命,顺应法理,顺应人情,才是真义。
画扇来的时候,我正和妙尘师太下棋,妙尘师太说我下棋不专心,总是要输掉那不该输的几子。事实上,我心本乱,因何而乱,我亦不知。
画扇见我,跪下行礼:“参见婕妤娘娘,愿婕妤娘娘如意吉祥。”
我忙将她扶起,叹道:“姐姐,此处无外人,你何必这般生分。岂不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么?
将画扇带至我的厢房,她握紧我的手,眼中湿润,关切道:“妹妹入宫,怎么清减了许多?”
我没有回答,仔细打量画扇,她一袭纯白裙衫,领口和袖口镶着几朵粉嫩的桃花,头戴一支精致的蝴蝶碧玉簪,耳上别两只绿蝴蝶,格外的清新淡雅。我不禁盈盈笑道:“姐姐,这么多时日不见,你竟比以往更加的清丽绝俗了,与之前的装扮竟有些不同。”
画扇含羞地笑道:“妹妹莫要取笑于我,今日想到来庵里,装扮自然要素净些,再者长时间没见妹妹,也想给妹妹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莞尔一笑:“姐姐,在你面前,我成了俗人了。”我打量自己的服饰,才脱去早课时穿的玄衫,也是一袭胜雪白衣,随意梳了个简洁的发髻,一支翠簪,就别无其他的饰物。
画扇拂过我一缕垂下的丝发,疼惜道:“妹妹依旧这般楚楚动人,只是比之前瘦多了,让姐姐看了心痛。”
我垂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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