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长乐宫,静谧无声,帷帐内,那颗皓蓝明珠仿佛要倾尽它所有的光泽,只为这一夜的倾城。帐幕外的那对红烛依旧温暖熠熠,只是这么多的璀璨都无法遮掩夜色的沉寂。
身体的痛楚还未褪尽,我看着躺在身边的男子,闭眼沉睡,平缓柔和的呼吸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安稳。纷纭的往事在脑中浮现,忆起与他初识的那日,三月金陵,风和日丽,至今已近一年。流年似水,不经意的邂逅注定了今日的结合。我细细地看着他,当日他许我诺言,将我带离迷月渡,而今他贵为君王,让我真实地做了他的妃子。此后,深居后宫,是荣是辱,一切就随命定了。
我悄然起身,柔软的锦被滑落一半,转过头去看他,还在睡梦中。轻轻为他压好被角,披衣立于窗前,夜凉如水,幽幽的窗棂掩不住被月光倾洒的深院花痕。
正在凝神之际,淳翌从后边轻搂我的腰身,贴着我的耳畔,柔柔地说道:“湄儿,在想什么呢?”他声音疏懒,比平时更加温柔。
我转身盈盈浅笑:“在看月亮。”
窗外的月亮因为永夜更加的澄净明亮。还是那么一弯上弦月,镶嵌在幽蓝的苍穹。他拥着我,笑道:“眉弯,月似眉弯,你知么?朕特意为你居住的宫殿写了扁额——月央宫。”
我心一惊,居住在月央宫几月,也曾看过那三个赤金大字,却不曾仔细看那侧边的落款。当初一见这三个字,就觉得似曾相识,熨帖我心。我感激道:“难为皇上有心如此,湄儿是极爱这三个字。”说完,我又想起了月央宫的摆设,及后院种的草木,桂苑,梅林,莲池,都是我所爱的。
淳翌,难为你多情如此。
我斜倚在他怀里,心中软软的。他轻抚我的弯眉,柔声道:“湄儿,朕这一生,还不曾这样迷恋过一个女子,于你,朕纠结了许多无法言喻的情愫,只是那一次选魁,你的盈盈风采,让朕从此陷入相思的泥淖中,从此,就再也无法挣脱。”
他是这样深情地诉说,一字一句,锥入心间。我轻轻叹息,道:“可是皇上,湄儿不知,这么多的嫔妃,你为何独恋于我?论高贵,我不及皇后雍容贞静;论家势,我不如云妃显赫望族,论美貌,我不及舞妃温婉娇柔……”
他轻捂我的唇,不许我再说下去,低语道:“湄儿,你竟不知,自古情感皆无缘由的么?况你有的她们都没有,那就是冷傲出尘,你在朕的心里,就像一朵傲雪寒梅,清冷却又惊艳。这种感觉,也只有朕的心才能明白。”
我举目凝视他,这个男子,贵为天子,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让我的心坠入欣喜与怅惘的云端,搅得有些隐隐的疼,却又疼得让人欢喜。我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凝神望着他,望着他。
他拥紧我,诚然道:“湄儿,朕会待你如珍视宝,定不负你。”
我在心底幽幽地叹息,我问自己:沈眉弯,你感动么?是的,我是感动了。沈眉弯,你爱上他了么?也许,也许我真的对他有了爱意。在我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后沦为歌妓,从此,欢情如梦,我再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面对那些男子,我冷若冰霜,如今,淳翌,大齐王朝的君主,我真的对他有心动么?难道我拥有一颗世俗的心,我慕他是因为他是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不,我沈眉弯的爱,是不会沾染任何尘埃的。
我有泪,却落不下来。
更漏催短,看着他,我柔声道:“皇上,请早些安寝,明日还要早朝。”
他笑道:“湄儿,你在朕身边,朕如何能安寝?”
我含羞笑道:“湄儿可不能耽搁皇上的政事。”
明黄的帷帐内,柔软的枕上,我躺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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