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委曲求全就可以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吗?
当然会。
或许早几年卢伊人还会这么想,可三年的磨难终于酿出了智慧,让她在诱惑面前多了几分考量。
今天他想要剥夺的不止是她的自由,还有今后说不的权利。更现实的是,他今天可以大发慈悲把股权给她,某天同样能分毫不差地收回去。
现在低了头,今后再怎么补救,都会矮他一截,这是决定地位的一战。
这次她回来,陆重淮比以前更冷厉、更专横,每一个举动都逼得她无法反抗,因爱生怖,因怖生恶,继而将这些平时再寻常不过的决定当做了欺负。这种错综复杂的情感要追溯到幼年想得到东西又得不到满足时的无奈,于是固执地认定,你不肯给我,就是不够爱我,哪里会细想他究竟为什么这么霸道?
她完全不会考虑到自己都这么难过,同样爱着她的陆重淮该有多么气闷难受,也不会设身处地地想,应不应该给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可谁能要求一个心痛如绞、世界崩塌如废墟般灰败的人,豁出一切,去爱那个让她绝望心痛又不可割舍的人呢?分明连舔舐伤口的时间都没有了。
再走几步就是车水马龙,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短促的喇叭声,卢伊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猜得到。
她的神情被埋在周围高墙的阴影下,眼底逐渐浮起一抹冷色,“陆重淮,我从小到大只求过我爸爸,除非你也去死,这辈子都别想我求你。”
她出言是狠毒的、不留余地的,甚至是口不择言的,可嘴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像是肝胆俱裂,胆汁顺着喉咙慢慢涌上来,憋闷得无以复加。
陆重淮刚和人开完视频会议,此刻对着电脑,好像能从屏幕里看到她的脸似的,皱着眉毛气得不行,“姐刚跟你说什么了?”
明明是叫人去劝降的,怎么跑去策反了?
天知道他在听说她觉得自己不爱她后有多想让她见识一下自己平日里那些毒辣手段,看是什么给了她自信,让她在扇了他耳光、气得他锤墙、给他惹祸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以为她能平安活到现在一点儿没倚仗他的爱。
陆重淮骨子里的蛮横全被她的没心没肺激起来了,求他都不算完。
卢伊人平生最讨厌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以为他在故意装蒜,尖锐刻薄地回敬,“她说什么没有告诉你吗?偷删我客户资料,阻断我的客户来源,这么无赖你算男人吗?!”
被这么一通骂,陆重淮的火气也上来了,压根不记得昨晚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人是谁了,对于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行为很是不满,“我卑鄙无耻你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最好放下你的小聪明和好胜心,不要自不量力,这是最后的提醒。”
卢伊人头皮发麻,好家伙,他压根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要那些股份。
对着陆令珊她当然要说股份对她很重要,可她偶尔梦见卢金海都恨不得快点从梦魇里逃出来。
生活已经把她打磨的毫无勇气,她住过发霉幽静的平房老屋,住过异国他乡简陋的地下室,内心也不是那么干净,在佛前祈祷的时候想的甚至是会不会遭神怪罪。
人到一定年纪,惧怕的不再是失去爱和爱人,而是死亡。
她可不是执着于国仇家恨的姑娘,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她想要股权并不是为了取回遗产,一方面是想自力更生,另一方面又想创造和他重修旧好的机会,可陆重淮心安理得占了便宜还不买账的态度着实令人恼火。
她要真像他说得那么争强好胜,当初哪舍得不要他?
卢伊人既愤怒又伤心,全然不顾有没有人经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陆重淮你要点脸好吗?你要真想我回你身边再追一次会死吗?你凭什么认为我这三年不会改变!”
言由心生,一股脑倒出来的这些话是一直以来闷在心里的大实话,纠结已久的矛盾已经昭然若揭。她胸口起伏,浑身发抖,一遍又一遍念叨着话里的关键词。
人都是会变的。
想起从前,她鼻子发酸。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回国遭这个罪?
为了什么啊?
陆重淮在那头沉默了,问她,“你在哪?”
卢伊人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吵架,疲惫地报了附近的公园,约好在山坡上等他。
这座公园的占地面积还未可知,最初是一片原始树林,有珍贵稀有的植物品种,国家领导来观赏后立了个纪念碑,开发商就把这里凿了个人工湖,建了些娱乐设施,起初还收门票,后来大概良心发现,非节假日就免费了。
穿过门口的林荫道是醒目的喷泉,虽然不是休息日,但还是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过生日,四周一片“打地鼠”和玩具枪“突突”的响声,可紧邻的却是捞金鱼、给陶瓷上色这种需要静心完成的事情。
过了两个桥才看到塑了几个石桌石凳的小山坡,山坡上能看到下面的游船、烧烤摊、露营帐篷、卡丁车的跑道、射箭的靶场,她脱下高跟鞋揉了揉磨出水泡的地方,想撕掉鼓起来的皮,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住了。
不过半个小时陆重淮就来了,他从公司逃班来的,黑皮鞋在泥上踩了两脚,已经不复锃亮的光泽了。
卢伊人看着他一步一步爬上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有那么一点想要他的拥抱,却唯有热泪能洗刷那几分耻辱和无知。
陆重淮见她脱了鞋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一上来就问,“怎么回事?”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完全疏冷和漠然的,多少透着几分担忧和关心,没有前两天那么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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