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揉紧她瘦弱的身子,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子。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叶落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他,视线早已经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泪水像缺了提的洪水,完全不由控制,肆意地滑落。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她?
触动心底的开关,情绪越发的崩溃开来。手脚并用地打向他,又是抓又是踢又是吼,已经失控。“我讨厌你,你走来,你们都走开……”
指尖划过手背划过脸,热辣疼痛之中,男人的心也狠狠地疼了起来。他宁愿她狠狠地摔自己巴掌,也不愿意她这样子哭得撕心裂肺。竭力地按住她,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希望能让她冷静下来的话。“落,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最坏。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要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好不好……”
“不!我不——”声音嘎然而止,黑暗突然袭来,身子一软倒在他臂弯里。
“落,落你怎么了?”聂鞅急得朝着紧闭的房门大吼。“来人。马上叫医生过来!”
转头来,轻轻地将晕过去的人儿抱在臂弯里,小心翼翼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将她放在床上,又冲出去朝着楼下大吼几声。“马上叫医生过来,快!”
脚步匆匆又赶回床边,一向沉静的脸上早已经乱了慌了。床上的人儿一张瘦小的脸泪痕斑斑,紧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想象再睁开时那红肿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因为湿润而完全黏成一溜儿一溜儿的,一向红润动人的唇却显得有些苍白……
俯身去,将她轻轻抱起贴在怀里,唇在她耳畔呢喃着后悔。“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但平时巧笑倩兮的人儿只顾着沉沉睡去,似乎还在生他的气,因此不愿醒来看见他。
轻轻地叹息着,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与此同时,房门外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是医生来了。
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只是因为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心情起伏又太过厉害,所以才一时体力心力不支晕了过去。
聂鞅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厨房炖鸡汤熬肉粥,又将诺诺哄出去看电视,才关上房门来到窗前。到浴室里端了热水,替她擦拭泪湿了的脸,顺道换了睡衣。看到她膝盖上的擦伤时,小心地拿药酒处理过,才慢慢地放下裤腿。
等一切搞定,人便在床沿坐下。伸手抚上她沉睡中苍白小脸,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一直都很瘦,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逐渐地有了一点肉,被这样一折腾,又变得苍白消瘦起来了。
最近都忙着应付樊肇柏,一时忽略了她的心情。自从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她便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早该察觉的,偏偏专注于别的事情没多加注意。她本来就轻易不肯对人倾诉,若不是今天恰巧发生了这些事爆发出来,迟早要憋出病来。
想着,心里的疚意又生出许多。看着连在昏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忍不住轻轻地抚上眉梢。又觉得怀里空得紧,忍不住连同被单一起,将她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对不起,我的宝贝。
叶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房间里亮了地灯,朦朦胧胧的橘色洒落在地面上墙上。头有些晕沉沉的,一时间觉得身体有些软,又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
好不容易,感觉到额角灼热的呼吸,还有腰间紧紧锁着的臂弯,才觉着明白。微微地转了一点角度,入目是男人的下颌,略略往上一点是性感的薄唇。
愣愣地看着,慢慢地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情,只觉得眼眶又热了起来。赶紧闭了眼睛,深呼吸着控制翻腾而上的脆弱情绪。
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内急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虽然还在生气,但还是小心地挪开他的手,想悄悄地下床。却不想自己才一动,他便轻哼一声醒了过来。
“落,你醒了?”聂鞅一睁眼,骨碌地撑起上半身,俯在她上面。“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臂弯从她的颈下托起,抬高她的上半身,半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叶落张了张嘴,看到他着急的表现,本想说我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唇瓣一抿,伸手推开他,一个翻身下了床。两脚落地,还没能将身体撑起来,便因为脑子一阵晕眩向前扑去。
晕乎中,被男人抱在了臂弯里,焦急地询问。
叶落抚着额头,闭着眼睛,耳边声声是他焦急地问话,她却铁了心不肯开口。等晕眩过去了,又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肚子里鼓了满满的气,一时半会还消散不了。
“别乱动。医生说你体力不支,需要好好休息。”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
叶落却并领情,推着他的胸膛,四肢着力挣扎。“放我下来!”
“落,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现在不舒服,先乖乖地休息,等好了你要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好不好?”男人本来就不会哄人,如今更是把她当孩子一样的在哄。
“没兴趣!”刚刚被放回床上,叶落便又冷着脸要下来。她已经急得难受了,更加没心情跟他废话。
“落!”聂鞅懊恼地低吼,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别这样……”
语气里,带了一点恳求的味道。从来,他对她的赌气都是没辙的。
“你走开啦,我要去厕所!”叶落捂住下面,顾不得跟他生气了,只想一头冲进去。
聂鞅一愣,继而尴尬不已。
叶落推开他,跑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吩咐人将粥和鸡汤端了上来,架了小桌子在床上。
看到她出来,聂鞅迎了够来,拥着她走向床。一双手,探这里探那里,确定她没有不舒服。
叶落扭了几次身子,没躲开他的手臂,鼓着两颊爬回床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什么委屈什么误会,只是鼓了一肚子的气存心跟他过不去,非要被哄着才觉得舒服。就跟那十几岁的小女生被男朋友惹了,不管气消没消,都享受被他哄着说好话的感觉。事后叶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也还是很幼稚。
“医生说你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容易消化的。来,先把粥给喝了,然后再喝鸡汤。明天我再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端了碗,舀了一勺子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
叶落其实已经觉得很饿了,闻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肚子都已经不客气地在嚷嚷了。可是低头看着送到嘴边的勺子,死活地忍着不张嘴,一口气就是不肯松。
“乖,别闹了。”聂鞅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气鼓鼓的人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才有效。
“谁跟你闹了!”叶落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心,其实已经软了。
聂鞅试了几次没用,将勺子放回碗里。将粥和汤都端到床头柜上,小桌子被扔到地上去踢到了一边。
叶落不由得想,原来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耐心。好不容易逐渐消下去的气又一点一点鼓起来,随手一拉被子,身子往下一滑就要缩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聂鞅的动作却被她更快,手臂在她下滑的同时穿到她的腰下,一个收回将她抱在膝盖上。
“你干吗?”叶落粗声粗气地问,拿眼睛斜睨他。但一接触到他柔和的眼神和带笑的唇角,一下子就泄了气。
聂鞅淡淡一笑,伸手舀了粥送往自己的嘴里。转头对着她愣愣睁开的嘴吻下去,将一口粥哺到了她嘴里。顺便,索要一个深吻,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伸手抚上她因此而酡红的脸颊,笑着道:“这样子喝,是不是味道更好一些?”
愣着的叶落气得瞪他一眼,骨碌一下爬起来,自己端过桌上的粥低头猛往嘴里送。
男人双臂交叉双掌落在她的小腹上,嘴贴在她耳边。“吃慢一点,我不会跟我你抢的。”
叶落不理他,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但过了一会动作就慢了下来。她就这样坐在他的膝盖上,被他抱着喝完了一大碗粥,又喝了一碗鸡汤才觉得肚子不再空空的。
她放下碗扯过一旁的纸巾擦嘴时,他的手溜进睡衣里抚上她的腹部,用满是笑意的声音道:“吃得肚子都圆溜溜的了,好像怀了三个月。”
叶落一听,伸手去扯他不安分的爪子,嘴上忍着不开口。
聂鞅双臂一举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心里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只是嘟着嘴我哪里知道你不高兴。”
叶落挣不脱他的双臂,低了头去揪了睡衣的下摆在手里玩着,就是不开口。只在心里咕哝:你现在才知道我幼稚,后悔了吧?
没等回答,又一把将他推开,爬回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缩着身子,靠在床的内侧。
聂鞅滚烫的身子随后贴上来,从后面将她抱住。“落……”
叶落双手捣住耳朵,嘴里叫着:“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闻言,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但不管她怎么躲怎么扭动,他都不曾松开手臂。途中他两下子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灼热的身子滑进来,就这么跟她的紧贴在一起。
叶落挣不开他的怀抱,只得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瞪着眼睛赌气乱想了一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后来怎么被他转过身子抱在怀里,她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睁开眼睛,聂鞅早已经醒了。正一手撑着头,一手揽着她的腰盯着她看。看她醒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个。
叶落脸一红,又想起正在生气,轻哼一声扭身就要下床。却被他更快一步捞起来抱在怀里,置放于膝盖之上,面对着彼此。
聂鞅将她的双手抓住,合在自己的掌中。低头额头顶着额头,小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可是你一个下午都没有开机,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真的吓坏了。结果好不容易通了,却是一个男人在那边说那么暧昧的话,我一时冲昏了头就变成笨蛋了,只顾着生气,哪里还能想那么明白?这是我不对,我错了。可是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也有不对的地方?”
叶落闻言,抬头正要反驳,却被他一个食指点住了唇。
“嘘,先别急着反驳,等我说完。”捧了她的脸,让彼此的视线对上。“去夏威夷的事情我之所以没跟你说,是不想你有机会胡思乱想,我喜欢你简简单单的很快乐。可是如果你知道了,为什么没想过亲自问我,而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猜想呢?你是我老婆,面对这种情况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来质问我的不是,对吗?昨天中午你认为我不在办公室是因为私会女人去了,你完全可以在电话里吼我骂我,要求我给你一个说法的。可是,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然后关机让我找不到你呢?你没有问,没有听我的解释,又怎么知道不会另有答案呢?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
叶落看着他好一会,然后缓缓地垂下眼帘。虽然他的话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可仔细想来不得不承认是对的。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都有可能是假的,或者在这些的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只靠自己的猜想难免会有偏差。他们是一对夫妻,除了要彼此信任之外,也要学着坦诚相对把心里的想法都让对方知道。
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好,就算我一个人闷在心里是我不对。那你为什么明明是去夏威夷见叶悠盈,偏偏骗我是去美国谈生意?如果你是知道她在踩踏事件里受了伤,如果你真的不想我误会,你可以派人去照顾她啊,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她伤好了以后,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国,甚至安排在那个地方?你这样子就好像是金屋藏娇,谁都会误会。我每天都盼着你快点回来,怕你在外面被人袭击什么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结果我却在电视上看到你在夏威夷出现,那时候我完全吓傻了,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我好不容易告诉我自己,要相信你,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所以你回来之后,我连提都没有提。我一时兴起想和诺诺一起去那个大宅里看看,却看到她住在里面。有人让闻樱拿着我妈的镯子给我,还说了奇怪的话,我怕我爸妈被樊肇柏绑架了,吓得十万火急地冲到公司去找你。啊!我爸妈,他们、他们可能被樊肇柏捉去了——”
闹腾了这么久,把最重要的是事情给忘了!如今提起,顿时紧张焦急万分。
聂鞅按住她的肩头,轻拍她的后背。“闻樱……别紧张,他们没有被捉去。等下我会告诉你的,先接着往下说。”
叶落听说父母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又怕他只是安慰自己。“我爸妈真的没事吗?”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被樊肇柏捉去了,我还能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吗?这种事情,我想瞒你,樊肇柏也不会如我意,是不是?”
“哦。”叶落想了想,也对,心这就定了下来。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了。
“我心慌慌地冲到公司去,可你不在,我打电话给你本来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的,你偏偏对我撒了谎。我当时脑子一空,只能往这个方向去想。我是赌气关了手机,心里烦所以在街上乱走,没想到碰到江睿宸。他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把我拉上车,直接开到他家里去。他把门锁了,我根本出不来,不管我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开门。本来他还要我吃过晚饭才送我回来的,是我跟他说我爸妈可能有生命危险,他才答应送我回来。结果走得太急了,忘记拿包,只好又折回去。江睿宸说他跑上去拿比较快,让我在车里等。没想到……”
难怪她不断地看手机的时候,江睿宸一直都没吭声,原来他把所有的来电提醒都删掉了。
心里那个结,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开,但已经不再牢固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聂鞅将她抱回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缓缓道来。有些事情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不曾触动。
“当年让她离开之后,我一直都有让人暗中保护她照顾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诺诺的母亲。她只不过是樊肇柏的一颗棋子,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不能选择自我的可怜人。你也听说过,我身边的女人经常被对手抓去,我从来不去救她们。其实,她也被樊肇柏抓过,而且……被他强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放回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很脆弱,精神几乎崩溃……”
叶落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惊呼。她、她竟然受过这样的伤害?被人强暴已经很可怜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她……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明白,我其实是亏欠于她的。后来,我就让她离开了。可她毕竟生了诺诺,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保护她。自从我和樊肇柏的对峙白热化后,我就担心樊肇柏会找她下手,因为我可以不去救她,但我不能不救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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