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广闻言微微皱眉。这苗疆人在襄阳也不少,不过都聚居在城东南麻花湾。因为风俗迥异,在汉人看来有些神神鬼鬼,一般人都敬而远之。而且苗人尚武,又好抱团,襄阳城的百姓不是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去招惹他们的。
要说苗疆人聚居在襄阳,也纯粹是为了买卖。苗疆坐拥深山大川,出产许多极好的药材山货,有些更是价值万金难得一见的宝贝。他们手工业水平极低,对铁器、瓷器这些中原静美的出产需求颇大。这一出一进,买卖自然就渐渐成了气候。这襄阳本就是水陆要冲,又是四个势力的边境所在,故而有许多苗人就落户于此。
杨得广沉吟片刻,才道:“实在没有办法,我倒是可以去问问,不过苗疆虽然与陈国接壤,但是地形一样复杂,往来的商队翻山越岭一样艰难。据我所知,他们之间交易的也多是贵重物品,茉香粉分量重价格贱,照我看,多半不会是他们会贩卖的。”
这的确是一个两难境地,东西附加值不高,谁愿意费大气力运过来?可是要是高价收购,那么姿生堂想要的暴利就维持不下去了。清瑜其实心里还有别的小九九,若要说从襄阳回到成都,眼下只能绕道。长安那边太远不说,地界也不太平。苗疆这边路虽不好走,到底近些。若是与那些苗疆商人打上交道,搭上关系,也可以为自己的回家计划打开一些局面。清瑜便怂恿道:“杨大哥不去问怎么知道?况且苗疆商人手里有的是好货,我听于庆说,那里出产好一些药材香草都可以拿来做香粉原料。药妆也是一种卖点,说不定做不成茉香粉,咱们又开一个新路子!”
杨得广闻言眼睛一亮,点头道:“那改天我带于庆一道去看看吧!”
过了几日,姿生堂的生意日渐兴旺起来。这也是起初几天买了水粉的那些姑娘媳妇们试用之后,反响颇好,口耳相传之下,引发的口碑效应。起初还有些担心的杨氏夫妻与伙计们,见到铺子如此局面,不仅放下了心,还生出更上一层楼的心思。跑堂的更加麻利,生产的卯足了干劲。杨得广与杨娘子也成日在外,一个在市场进原料,一个往达官贵人家跑销售,忙得不亦乐乎。铺子里全仗着魏保安坐镇,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这摊子事情也没有难倒他的。清瑜、邓厚反倒因为年纪小,落下了清闲。
自从元宵节误杀胡三儿的事情之后,因铺子开张一通忙活,大家都没有别的心思,这几日闲下来,清瑜便认真观察起邓厚来。虽然邓厚平日里就比较内向,清瑜还是发现,他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早晚趁着铺子里没人,邓厚都会到后院里练那套拳法,清瑜隔着门缝看去,觉得邓厚虽然坚持,但过程中非常心不在焉,有的时候打到一半,就会站在原地发呆,一站就是好久。
这日杨氏夫妻又都出门去了,清瑜见邓厚在前头也没事,便把邓厚带到自己屋子,两兄妹一张桌子坐着,预备好好说说话。
给邓厚倒了杯茶,清瑜开口道:“我看哥哥这些天越发不爱说话了,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邓厚摇摇头又叹口气:“晚上总是睡得不安慰,所以白日里有些没精神吧。”
清瑜知道小小年纪,出了这样的事,多少会有些心魔。自己不是当事人,又觉得那胡三儿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邓厚这么下去日渐沉沦不是办法,清瑜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冒险刺激他一下,低声道:“我知道哥哥心里不痛快,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过哥哥从前跟我说过,胡三儿无恶不作,放高利贷逼死过卖水的老两口,又凌辱了良家妇女,害得人家投了井。他双手沾满血腥,你这么做也是替天行道了。况且你本不想害他,是他自己找上来的。如果不是他死,就是哥哥死。哥哥要是死了,那你一家的血海深仇怎么办?看哥哥这消沉的样子,我还以为哥哥已经将前事忘却了呢!”
邓厚一个激灵,斩钉截铁道:“我没有!我不会忘!”双手握拳,青筋直爆。
清瑜何曾不知道这是用仇恨掩盖恐惧,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奈何邓厚小小年纪身世如此苦痛,经历又过于沧桑。眼下在这襄阳暂时安定,虽然有一时的安逸,但是将来这一辈子,他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两人就这么坐着,良久,邓厚才平静下来。对清瑜道:“你放心,往事不可追,与其老想着那件事,不如用心做好眼前。你、我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咱们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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