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月儿去吧。”又顿了一顿,抬头对一侧的四哥说道:“四儿也跟着去,不用出手,给你师妹压一压阵。”
覃夕一听没有他的份,直截说道:“我代月儿去。”
师父摆手说句不忙,又抽出个柳木盒子递给他,“这件,你替我去办了。”
覃夕眉头都不敢皱,没奈何只得接下诺了。无言一时又嚷嚷着要跟去,师父嫌她聒噪也就准了,她一下就拉着覃夕跑了出去。师父再遣了无用,方他也告了座去了。
佛堂里一时只剩了我们师徒三人。
师父又按了一按那小叶檀盒面,沉思一阵才招呼我到跟前,我上去蹲在她身边,接下了盒子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师父这般犹豫神色。
她对着四哥和我语重心长道:“我会吩咐鹃姨前去接应。四儿,让月儿下手,但你务必要看着那人断气,切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且这一折许有同行相见。勿伤和气,万事小心。”
我思着那人莫非还会龟息功还是什么金钟罩的本事不成,一枪爆了头就完事了,何苦让四哥直直盯着看。师父的思维还真够天马行空的。却表面上半分不能露出来,和四哥一起应了。
师父见我们听话,就也让我们退下,自己又跪在蒲团上朝三清像缓缓叩拜。
我和四哥出了佛堂,面面相觑,相信四哥与我一样觉得师父今日有些许反常。
于是我问了他怎么看,手上这盒子是现在打开还是明日再议。
他毫无迟疑说道:“明日吧,夜深了,月儿你该去歇息了。至于师父,许只是担心我们。”声音却是柔和的。
我含笑捧着盒子就同他一齐上了楼各自回房安置。
待与他互道晚安进了房间,放下盒子刚要回身关门,却闪进一个高大人影。
“适才我不是故意不出声的。”是覃夕,他讷讷解释道。
“我没怪你。”我微微笑,过去拍他肩膀,“四哥更加不会怪你。”
“这么危险,却让你去。”他神色紧张,低头对我,“不如我现在再去跟师父说,我替你去。”说罢就要走到楼下去。
我急忙去关上门拦住他,“疯了,别去。你我各自有命在身了,这会子就别惹师父不高兴了。”
他知道利害,颓然轻轻对我道:“……真的不能让你去。”
我佯装恼怒,“覃夕,你是觉得我哪里差了你是不是。”
他叹口气,低声欲开诚布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月儿,我……”
“去去去,回去睡觉,你要真跟了我去,明儿个无言就要劈死我了。”我背到他身后直接把他往门外推,待他一出界我立刻关门。
谁知还是被他阻上。
“那你自己小心。”他也没奈何,定声叮嘱道:“还有,别老把我跟无言堆在一起。几岁的人了,无不无聊。”说罢替我关上门。
我一笑更加想逗他,却去开了门朝他的背脊说道:“嘿,你以为师父抱了无言回来干吗,就是拿来便宜你的呗。”转念一想,“嗯,不过无言做我三嫂,有点累人。”
他倏地僵在原地,半响回过身来幽幽一句话把我的机智幽默给活生生堵回腹中,“你怎么知道就不是给老四的?”
我一听,一窘,再不看他就砰地一声关上门。
回身坐到床沿回味覃夕刚刚的话,四哥?四哥才不会要无言,他早就……
再瞅一眼那盒子,上面的银钩松了一半,却也实在没什么心思提前开了来看。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有一个人要死,有一些人得利,有一家子人一年半载不愁米粮而已。
这世道,什么都贵,人命最贱。
那我们,是不是也堪比手工劳作业人员,以物换钱。只不过,这物,血淋淋,栩栩如生。
呵,大半夜的,再深究下去更加猥琐不堪。
于是怕自己继续胡乱想了,也就梳洗梳洗就蒙头睡了。
毕竟,这一件大活计前路未卜,还是养精蓄锐待时而动为上。
释名:纷披,取意自北朝北周庾信《枯树赋》“重重碎锦,片片真花;纷披草树,散乱烟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