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一口把它咽落腹中,只是维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不言。
“你也知道师父一日不死,我俩一日只是工具。你昔日怎么说的。对,机械手臂。”他几近逼问,把这三年来他的不满不解统统倾倒于我,“曾经也是在这里。你对我说你怨,但是你不敢。为什么我做了你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你却反过头来拿枪指着我。”他举起右手,往自己的脑袋上做了个开枪的姿势。
我却觉得该答得,我都答尽了。覃夕被关进疯人院里的三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四哥要同我一起走,我会不会为了他做出同样的事情?却每每想于此至于此,无力再深究下去。
四哥这样善良,临死都不让我为他报仇。一个人敬畏另一个人到如此地步,哪怕她对他下此毒手。我又如何能够弃他所愿呢?
况且师父死前字字珠玑,句句为我所想。除开四哥的事,师父对我真得算是很好很好。
此时山顶的雾逐渐得浓稠了。我因为许久不上山,在山下吃了些避瘴的药,结果下载浓雾入肺,还是叫人透不过气来。他这一席话,又似刺中我肋下的某处穴道,我只觉一股血气上涌,头晕目眩,下盘酸软,有点站立不稳了。
“覃夕,你对我下药。”我只觉那只铁面罩分明在眼前化一为三,实是不妙。
“月儿,你真是大意了。我连着在你的饮水里下了六日的药,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他步力稳健越走越近,及到我面前时只伸指轻轻一拨我手中的枪便掉到地上了。
我开始急喘,额角冒出阵阵冷汗,依旧冷笑一声,“哼,是吗?六日了,我真是一点没察觉到。你可谓连本带利得要回去了。”
“本来没这么快发作。只你上山走得太疾,刚刚又拼力追逐,那药力正好能完成七日全身经脉的渗透。月儿,疯人院里什么都缺,唯独这类让人失智的药物应有尽有。我知道你身上背着‘饮恨’,你怎么傻到还妄想故技重施。我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罢了。”
“你不停地被注射了近两年的‘饮恨’,日日仿佛活在过去,可记起师父半分好处来?”我的气逐渐接不上了,扶了边上一棵桃树坐于地下。
他甩开斗篷,贴在我身边坐下了。虽然戴着面罩,可我猜想,他的表情应是胜利得意的吧。
“不,师父的部分我倒记得不甚清晰。我只记得……”他望着我,目光灼烧,“你怎样背叛我,孤立我,设计我!”他猛然一把揭下面罩,额上青筋暴起,双眼浮肿枯槁,右侧下颊露出一块连至嘴唇的烧伤疤痕。虽是愈合了,却半幅脸颊连带嘴唇都是歪斜的,满目都是鲜红横生坏死的瘢痕,令人生怖。
他抓起我的手就往他的脸上贴,我只感觉到那寸寸隆起的组织,毫无温度可言,不住得想缩手却是被他逼得避无可避,只觉那突起的异物紧密贴合我的掌心却又抽不出手,叫人一阵又一阵得恶心。
“月儿,这是你亲自下手烧烫的。这么快就忘了?”他无限凄楚地哀鸣,眼里满是空洞遥远。
是我下的手没错。彼时他在火场里已经昏死过去,我便痛下此招。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我替师复仇的疯狂行径之一罢了,我也无心解释。只是当时我的心绪不是十分镇定的,全然不知道那疤痕长成之后会这样可怕。
我亦不再挣扎,任由他伏首把整个脸埋在我左手心里。我俩就这样坐着,静得连桃花凋落到地上都声声入耳。我的呼吸是越来越沉,见他毫无动静只是捉着我的手静坐着待我彻底毒发昏厥,我知道最后的机会来了。
我右手过背拔出腰间的注射器,猛得朝他右臂上扎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