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耻?”适才斥责即墨轻侯的女子冰冷的扬起眉,“可耻的是你吧!你身为秦楼之人,不懂事主,是为不忠,不认父母,是为不孝,如你这般不忠不孝之辈,才是真真的可耻!”
“是吗?”昕儿突然面露微笑,“不忠不孝又如何?我娘早逝,除了顾原祺之外,我没有旁的亲人,我要孝顺谁?我早已离开秦楼,已非秦楼之人,你说我不懂事主?我的主人就是我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忠于我自己,如你这般是非不辨,真真的可笑!”
“无耻,”那女子冷冷道:“你自幼在秦楼长大,你的一切都是秦楼给你,现在你说要离开,就要离开?”
“一切吗?”昕儿微微一笑,“我的确是在秦楼长大,但所有的武功都是顾原祺教我的,秦楼给我的,我早已还尽了,当日我身受重伤,却被关进牢里,若非原祺哥哥及时出现,我早已死了,我的命都已经还给了秦楼,我不知道我还欠秦楼什么?”
虽然站在远处,但昕儿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击着李世民的心,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当日将昕儿关进牢里,是要逼顾原祺现身,没想到昕儿竟然觉得自己是将命还给了秦楼。
“厚颜无耻,”另一个男杀手道:“你若将命还给了秦楼,那站在咱们面前的,是鬼不成?”
“鬼啊!鬼!”即墨轻侯突然在昕儿大声道:“好大一群鬼,昕儿,你看,咱们前面影影绰绰都是鬼影,莫不是当日在江都,所有人都死了,化为厉鬼跟随咱们至此。”
众人听了即墨轻侯所言,不由赧然,当日在江都,若非昕儿奋力杀了杀城的军队,打开江都的城门,此处所有的人都已葬身江都城内。
“昕儿,”即墨轻侯得意洋洋,“咱们自己回太原去,或者咱们回终南山吧,一路风景颇美,说不定,还会找到师父。”
听即墨轻侯如此提议,李世民忙上前一步,“轻侯,昨夜收到太原的传书,李道长现下在太原,昕儿,你这些时日累了,上车休息吧,一应的事物,我会吩咐人打点。”
看他们上了车,李世民沉着脸转过身,秦楼的杀手们惊恐莫明,李世民打量他们半晌,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马车旁,转过身,昕儿和即墨轻侯的马车车帘静静的垂落,不知昕儿和即墨轻侯是否正为适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愤怒。
轻轻拍着昕儿因为哭泣不断耸动的肩,即墨轻侯柔声安慰,“昕儿,要哭就尽情的哭吧!待哭过了,一切都过去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总得过下去,无论你选择哭,还是选择笑,一切都不会改变。”
蜷缩在即墨轻侯怀里,昕儿哭得就像迷路的孩子,如同要倾尽千年来积累的泪水一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哭,她只是觉得满心的阴霾,除了眼泪之外,无法驱散。
“轻侯,”泪流满面的仰起头,看着即墨轻侯温柔的脸,“若我真的是皇帝的女儿,你会恨我吗?”
“恨?”即墨轻侯露齿而笑,“我为何要恨你?你是你,皇帝是皇帝,难道他做的错事,尽数都要算到你头上吗?”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紧皱在一块儿的心慢慢舒展开来,缓缓坐正身子,用绢巾拭尽面上的眼泪,即墨轻侯让昕儿坐在铜镜前,拈着木梳缓缓梳理昕儿流云一般的黑发,“昕儿,我只奇怪为什么你娘要带你离开江都?她说带你去找你爹,这其间难道有什么内情吗?”
是啊!为什么娘要带自己离开江都呢?如果自己留在江都……,偷偷看了看铜镜中全神贯注梳理自己头发的即墨,突然觉得一阵庆幸,若娘不离开江都,自己便不会认识……。
“昕儿,我突然觉得很庆幸,”即墨轻侯的笑如孩子般顽皮,“若你娘不带你离开江都,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在铜镜中对视而笑,过了良久,马车轻轻一动,这才省过神来,昕儿移开目光,“娘去的时候,我才三岁,娘除了说要去找爹之外,她什么都没说过,不过也许她提起过,但是我记不清了。”
“顾原祺呢?”即墨轻侯手中的梳子落在昕儿头顶,“昕儿,你说是顾原祺安葬的你娘,也许他知道一些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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