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正出了陈家不久,陈家就被绿营兵勇团团围住。
带头的黄把总一挥手,兵勇们如狼如虎的冲向各个房间,二话不说的把上下人等全赶出到庭院中间来,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陈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陈家连带下人合计有四五十人闹闹哄哄的站在中院,不少女人被惊得直哭。
陈老爷镇定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黄把总拱拱手,“提督衙门查案,现在怀疑你们同海上盗贼有瓜葛,先点齐人到了衙门再审。”
说罢让手下亲兵拿着户籍一一清点。
点完人后,还多出林茶妹林氏陈姓族长林六老爷四人。
黄把总的亲信用家乡话问他,“这女子没在册上的,怎么办?”
林茶妹忙也用家乡说,“我姑母是陈老爷的大嫂,守节了几十年了,不管家里的杂事的。”
林六老爷扶着林氏点头说,“我姐姐守节多年,我过来探他。”
黄把总点头,“原来是亲戚过来寄住的。”
陈老爷忙拱手说,“我大嫂守节多年,不问世事,这几人实是不相干的,请将军多通融下。”手上偷偷递上去银票。
黄把总看了下是一千两的银票,“嗯,既是外人,又是节妇,那就不要带回去了。”
陈老爷又对陈姓族长说,“世兄,本来打算好好招待你在这里吃喝玩乐的,结果碰到这种倒霉事,累世兄受此惊吓,世兄你去听听曲了再回老家吧。”
陈姓族长心领神会,这是暗示他不要说自己姓陈,去卫记酒馆去找卫小姐,卫小姐一定会予以援手的,于是他拉着林六老爷就走。
林氏不肯,“我收拾点衣物再走。”
林六老爷急得直跺脚,“你再收拾,小心收拾到没命,衣物什么的,以后再置好了。”
他真恨不得扔下这不知轻重的林氏,茶妹一脸恐慌的同林六老爷一起拉走了林氏。
林氏哭泣着被拉走了。
黄把总心想,算你们识趣,不然,一个都不放走,这陈府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你们的了,居然还想带走私房银子,想都不要想。
陈家包括下人共四五十口人全数押往提督府看管。
陈姓族长四人狼狈来到了卫记酒馆。
陈姓族长心有余悸的说这是陈鸿明的伯母同茶妹,是陈老爷让大家过来找卫小姐的。
张斌让他们等着,自己飞奔去告诉江容,问江容要不要喊他们过去住下。
江容摇头表示反对,“现在就是要撇清关系,如果提前就准备好了银子给他们,不显得是做贼心虚了么。我自己过酒馆过去看他们,在酒馆上拿银子给他们,大庭广众下,这话传出去也显得我们心安理得,没有做啥违法的事。”
江容急冲冲的去到酒馆。
一见到江容,陈姓族长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也不管之前的传言说卫小姐是旗人之事了,如今他恨不得江容是旗人,然后可以立刻救出来陈家诸人出来。
他老泪纵横的说,“天降横祸,真是天降横祸。卫小姐,你要帮忙打听下怎么回事,花多少银子,等明仔出来了,会数给你的。”
江容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花银子能解决的事,就是小事来着。我们会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的,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这里既然出了事,就是麻烦之处了,大家离麻烦远点吧,免得累及池鱼,到时得多出赎金。”
陈姓族长点头称是。
江容又问,“你们出来是因为不在户籍上,出来是不是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林氏哭着说,“我在屋里歇着,就被拉出来了,衣服都不成样子得很。”
江容安慰她说,“能出来不关进大牢,就已经很好彩了。”
她又大叫,“朱猛,把收的银票银子全拿出来给明仔的伯母。”在公众场合下见这几人,免得有人跟踪。
朱猛磨磨蹭蹭的不舍得把银票银子全拿出来。
朱玉堂看得心烦,把银票同银子全抢过来,又从口袋里掏了几百两银票出来,粗粗数了下,大约了一千来两了。
朱玉堂把银子同银票全递给林氏,又向陈姓族长拱手行礼,“明仔同我们都是好兄弟来着,现在他有事,我们一定会伸手的,不管出什么事,这一千来两银子,也够明仔的伯母养老了,请老伯多多看顾着她点。”
简松在衙门得知消息后,匆忙去告知江容。
见简松来到,江容立刻托他去询问下消息,并且请他给看管的兵丁银子以便让陈家的人过得好点,不拘使多少银子。
简松晚间过来,江容问他究竟怎么回事,要立刻数银子与他。
简松不要银子,说是米家漏了口风。
江容叹气,“谁漏了口风不紧要,关键是进去了怎么办,若是按例,如何办?”
简松叹气,“小卫,我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不过最轻的判决,也是要处斩枭示,全家发边卫充军。我们也不是外人了,直说了吧,不管做没做,绝对不能认账,认了就得斩首,得流放,陈家就完了。不认,私下赔多点银子,人还在。”
江容点头,“是不能认,明仔我知道,一定不会认的,陈老爷也不会傻到认。我们卫记赚的银子算不少了,简大叔帮个忙,周旋一下,我们可以家产可以赔没,只要人没事,不往外面声张就好。”
简松苦笑,“这是那个严厉的施提督,也是福建仔,同陈家说不准有世仇,办起案来怎么会可能手软。”
江容摇头,“再严厉,再有世仇,也不能随便拉人的,总得讲个证据,让人心服口服。简大叔带我明天去看看他们,我们另外也托人去说说情。”陈家一家人被关,拖得越久越麻烦,江容决定拖达准备好,带上银子和华礼德黑礼写的信,次日一早就去找八旗驻防的那个协领,自己就同着简松一起去看下被关的一家人。
次日一早,江容自己也带着张斌跟着简松去打听情况。
高士瑞不想让江容抛头露面,说自己去。
江容摇头,“阿瑞,你得在酒馆呆着,我同明仔好讲话得多,你去探他,不如我去方便。再有,你长得好看,我怕他们有人好男色欺负你。”
高士瑞尴尬的说,“我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
江容打断他,“我同着简大叔一起去,张斌也去,想必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我们有酒馆在,就有银子在,想必那些人不是傻的。”
简松递了银子和带的酒肉给看管的两个兵勇,打着呵呵说,“黄老大,这是我侄女,带些吃的过来看人,麻烦让她看一眼。这一包是给男人们的,这一包是给女人们的,这两盒是给你们的。还有一小盒,她自己提着的是给陈家少爷的。”
黄老大是两个兵勇当中说话算数的那个,他咬咬银子,看了江容一眼,把自己的那份酒肉放在外面,不准张斌跟进去,他自己帮着江容提着男人那份一起进去了,警告说只有一刻钟时间。
陈家男女分开关了两间。
男人这边二三十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一进去就一股臭味。想必女人那边也是一样。
江容让黄老大开酒菜,让陈家的人自己过来取,以示自己没有夹带任何东西。
陈鸿明问女人那边有没有。
江容低声说,“有的,还单独给你一份了。”
既然不用给女人那边留,一眨眼间食物都分完了,
陈鸿明腼腆的笑,“这里好脏。”
江容摸着他的脸,已经瘦了,一双眼显得更大了,不禁有些难过。
陈鸿明笑道,“我在这里很好,不用担心。”
江容也笑了,“好臭,我想想办法,让你们能洗洗。”
陈鸿明摇头,“忍几天就好了,很快就能出去了。”
江容被他逗笑了。
两人情意绵绵的讲了不少话,听得黄老大很不耐烦。
催江容有话赶快讲。
江容告诉陈鸿明,已经安排林氏四人回了老家,在酒馆凑了一千来两银子给了林氏,也托了别人帮忙捞陈家人出来。
江容同黄老大出去后,陈鸿明偷偷打开江容给他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不要认。
江容走出去后,同那两个兵勇商量,“你们能不能让明仔洗一洗,我有带衣服给他。”
黄老大看了下简松。
简松笑嘻嘻的说,“小姑娘都爱干净,自然是不能容忍喜欢的人脏乎乎的,其实也不是好为难吧。他父母都锁着,你们给他站在这门外洗个澡也不能跑了。”
那个年轻些的兵勇吴在勤忙劝黄老大,“黄大哥,帮帮他们也没什么,那衣服,我们先仔细看一遍有没有夹带再给他。”
黄老大犹豫了下,立刻伸手,“十两银子洗个澡。”
江容示意张斌给他。
江容又说,“那也让陈老爷陈夫人也洗个澡吧,一样的价格。”
黄老大摇头,“女人又不能在露天洗,太麻烦了。二十两银子一次。”
江容满不在乎的说,“一个女人难道关了门洗个澡就跑了,她男人她的仔都在这里。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爱要不要。”
张斌皱眉,“只带了一套衣服过来给陈少爷。陈老爷陈夫人洗了不换衣服,洗了也是白洗。”
吴在勤忙劝黄老大,“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明摆着人家只在乎那个年轻的少爷仔。”
黄老大也同意了。
江容满脸笑容的让张斌再给二十两银子出来,
简松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小卫,我回家去让我家的下人送两套衣服过来给陈老爷陈夫人,让他们委屈穿下我同内子的衣服吧。”
江容点头道谢。
简松又拜托黄老大看着江容同张斌一点,不要让人家欺负了。
黄老大心想,这简直是摇钱树,洗一天就是三十两银子,两个人分,再孝敬上峰,怎么样也能一天分个十两银子,这还是过来送饭时的银子不算在内,我怎么会舍得让他们出事呢,自然黄老大信誓旦旦的说,“简大人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们兄弟二人身上。”于是让那吴在勤去打水过来,打完水再放陈鸿明出来洗一洗。
江容又同黄老大讲,“你看,明仔的脏衣服,不如你帮他洗了吧,免得我天天送衣服过来,天天你们要检查。”
黄老大寻思了下,这也没啥,于是点头,“洗一套衣服一两银子,合计三两。”
江容笑嘻嘻的还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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