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小环掀起车帘,探出头去张望。
车夫见问,回头拱了拱手回道:“一个酒鬼混窜到马车前来了,幸好没伤着。”
“谁说没事儿啊?”一个吵嚷嚷的声音冲入马车内,只听得那酒鬼大着舌头含糊呻吟道:“爷……爷被你撞伤了腿,折了骨头,躺上三个月都未必能好……快赔钱……否则,咱们见官去……”
“哎,你这人咋张口就混说呢?别说压根没蹭上你一点皮肉,就算撞着了你,你自个突然冲到马车前来,能怨我么?”车夫被他说的火大了。
温柔借着小环掀起的车帘,看见那酒鬼蓬着一头乱发坐在地上,闻言拿手背在身后使劲磨蹭了两下,然后高抬起来,问那车夫道:“谁说没蹭上一点皮肉?你看我这血流的……都淌成河了……”
“那……那是你自个蹭的……”车夫被气了个仰倒,都结巴了。就那一点小伤,血珠儿都没见两滴,这酒鬼也够能夸张的。
“啥自个……蹭的?我好端端蹭自个干啥?”那酒鬼打了个酒嗝,抬起头来斜睨着眼向车夫道:“大伙可是都瞧见了,分明是你……驾着马车向我冲……冲过来的……”
围观的人渐多,但事实上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压根就没有几个人瞧清,场面一时间闹哄哄的,有帮着酒鬼说话,说有钱人家仗势欺人的,也有帮着车夫说话,说这酒鬼看着就不像好人,没准是故意讹钱的,当然还有一些人驻足旁观,持中立态度。好好一条宽畅的街道,很快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听这人说话,除了有点醉意之外,中气还是很足的,压根就不像被撞倒受伤的样子,看来是有意冲到车前来讹诈钱财的,原来古代也有这种人啊!温柔刚想说话,就听小环在旁疑惑道:“姐姐,这人瞧上去怎么有点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眼熟?小环这么一说,温柔也有些觉着了,再仔细打量了那人两眼,见他形容消瘦,身上极脏黑,面上又有一道极长的疤痕,顿时吃惊的吸了一口气道:“他是咱们上京时在破庙里头遇见的——”
“李三!”小环接口道。
“真是他啊!”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面上那道疤,应当是姐姐那时拿簪子划下的吧。”小环咬了咬唇恨恨道:“当时真是险,我还当咱们都活不成了呢。”
“唔,是啊。”温柔说着又瞧了瞧那酒鬼道:“看他的样子,混得也不怎么样嘛,想必是花光了抢走的银子,流落街头当无赖了。”
“不错啦,还能有钱买酒喝!”小环难得生气,只是当时破庙里的那一幕太令她惊心了,恨那几个灾民恨得牙痒。
陆策一直在旁默默听她们说话,这会才扬声向那车夫道:“别同这人吵了,他既要告官,就拿了我的片子给京兆尹樊大人送去。”
那酒鬼正是当初抢劫了温柔等人的灾民李三,一路流落到京都来,但这样大的都城,物价奇高,岂是他这种农民能居住得下的?开始还知道卖苦力去替粮食铺子扛米袋,或是推个粪车满城跑,后来见这样也赚不到什么钱,填不饱肚子,就渐渐懈怠起来。
有一回在街上,他因饿极了,抢了人的钱财,那人没追赶上,最后竟让他顺利溜走,令他颇过了几天舒畅日子。只是不义之财得来容易,花得也快,成天下馆子喝酒吃饭,没多久钱就用光了。人堕落起来的速度总是特别快,他不愿意再去卖力气,就一回回的偷抢讹诈,得了几回手,也被打得个臭死过,因此练得油滑无比,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欺负,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
此刻他听见陆策的话,心里立刻知晓这马车里坐的人不是普通的那些不愿意同官府打交道的富户,没准本身就是个官儿,顿时便将继续耍泼讹诈的念头打消了,准备翻身起来迅速开溜,哪知这时,旁边却有个人沉着嗓子替他抱不平道:“怎么,认得京兆尹就了不起,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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