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我有一半听不明白的,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很厉害的话。”
“杨夫人念过书。”
杏儿小声说:“看起来那么瘦,训起人来嗓门可大啦。”
嗯……阿福可以理解,杨夫人训人时和平时的精神气儿不是一个水准。平时象木头,一要训人的时候,那就是木头浇了猛火油……
也是,阿福想,得理解她。这辈子也没嫁人,她年纪也不小了,过了这几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日子了,不趁这会儿训人,将来想训也训不了啊。
“阿福姐,我觉得,过几年,我们要不出宫,留在宫里做个人夫人,也挺好啊。”
阿福意外的转头看她:“为什么?”杏儿不是一直惦记要出宫的吗?
“唉,我也说不清,可我觉得,当夫人,挺不错的。”
阿福瞅瞅她,又咬了一口饼:“你呀,再长两个脑袋,再说吧。”
“再长脑袋?”杏儿说:“你是说我笨吧?我可以学啊,上次不是听人说了嘛,有什么,事定成来着?”
有志者事竟成。
阿福咬着饼笑。
行,有个盼头儿也好。
阿福干活象以前一样卖力,不过心里隐隐也有了个盼头。
她盼的和杏儿不一样。说不上来谁盼的东西更遥远。
也许杏儿的盼头遥远,她的近。
不不,杏儿的盼头可以达到,她的……恐怕到不了。
中午时贵人午睡,她们没那个福气睡。领东西的差事她们做不来,送东西的差事还轮不着,就做针线。大些的宫女指派的,还有她们自己的。袜子破了得补,鞋底磨薄了,找些杂布来,再找些浆糊,要做鞋,得先打鞋底。这是门手艺,杏儿不会,阿福做这个做的很好,在家娘没有空,阿喜和她的鞋都是她做的。
阿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刘家待她好吧?刘昱书待她也好吧?
“阿福姐,你真是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啊。”
阿福笑笑,忽然想起件事,抬头说:“你可不许再给我揽事,我帮你打鞋底可以,可不会再帮你帮别人!”
这话有点拗口,不过杏儿陪着笑说:“当然不会啊。”
鞋面儿上可以扎花,但是这会儿阿福手指直哆嗦,裁剪还行,绣花针绝对捏不稳。
上午干的活儿有点多。
新鞋一做好,杏儿就赶紧套上了脚,在屋里走了好几步。
“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好舒服!”杏儿用力踩了两下,又跳了两下,喜孜孜的说:“阿福姐,将来谁娶你,真有福,能穿这么软和合脚的鞋。”
“去,谁跟人似的,就看重这么双鞋了。”
可是真别说,还真有人,就看重这双鞋了。
杏儿踩了水,鞋湿了,就搭在石头边儿,光着脚继续拔墙跟儿的草。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把鞋脱了再干活儿的。这些草拔了也会再长,怎么也拔不完。”
“天冷了,你让它们长,也长不出来。”
两个人都低着头干活儿,冷不防身后有人问:“这鞋,谁的?”
阿福抬起头,瘦干干的杨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们身后了,手轻轻拎着那只还滴水的鞋。
两个人一起行礼:“见过夫人。”
杏儿大着胆子:“是我的鞋。夫人,我不是有意思把鞋晾这儿,因为刚才干活儿弄湿了,所以……”
“你自己做的?”
阿福抬起头:“回夫人,是我做的。”
“嗯,手艺不错。”杨夫人看看鞋底,又看看鞋口:“特地学过?”
“在家时做过。”
“嗯。”杨夫人把鞋子又轻轻放下,掏出手绢擦手。
她走了,两个小姑娘才松口气。
“呼——”杏儿松口气:“吓我一跳。”
“没事儿,没事。”阿福说,不过她也有点紧张。杨夫人看人的眼光真利——就是心里没鬼也被看的心虚起来。柳夫人欠缺她的这份气势,韩夫人呢,又没有她的心计。
第二天阿福就被杨夫人单叫了去,让她以后不必做杂活,先照着鞋样,做两双单鞋出来。
“不必花哨,舒服最好。”
杨夫人没说鞋是给谁做的。可是这宫里的男式鞋子,还能是给谁做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