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岫在子默的小院子里等到很晚,子默却一直没有回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家中开始点灯,若岫坐在偏厅的小塌上看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窗口,屋里瞬时暗了下来,只剩下高高矮矮的黑影,若岫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寒气沁人了。若岫等得烦躁,又懒得点灯,只觉得浑身发冷,却还困倦无比,迷迷糊糊的就在小塌上睡着了。
若岫只觉得黑暗里影影绰绰的跑出来乱七八糟的影像,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实,那黑色的影子不断地乱舞,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嘲讽,若岫看着那些黑影,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那只是被风吹得晃动的树枝,并不是真实,却忽然感觉眼前一亮,似乎有昏黄的灯光走到近前来,若岫勉力睁眼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身形窈窕、神态娇怯的小姑娘,擎着一只精致的烛台,身穿绸缎衣裙,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汪秋水脉脉含情,她偏着头看向若岫,神情似嗔似怨,声音如黄莺啼转,“姐姐莫要与我为难,还是速速离去吧。”
若岫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分明是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可见了这个姑娘就觉得认识她一般,无名怒火顿时燃起,只想冲那小姑娘大喊,却奇怪地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更无法出声,就像是被困住一般,若岫心中又恼又惊,一着急,便惊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
若岫松了口气,渐渐看清楚身边,之前的黑暗果然被昏黄的灯光取代。
竟是钟莫语来了,难怪会梦见眼前变亮,若岫抬头,看着钟莫语举着烛台,走进屋里。
“你方才在叫唤什么?”钟莫语缓缓走近,关切地问道。
“方才做了噩梦,被吓醒了。”若岫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无力,又觉得身上凉飕飕,说不出的湿冷,不禁皱了眉头。
“怎么在这里睡觉?”钟莫语听了若岫的话,忍不住嗔道,“也不看看都已经是什么天气,竟还不关窗,这里又没个被子,就算你夫婿是个大夫,也不兴这样嘬妖。”
“方才等的无聊,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若岫垂下头,又因为有风吹过,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这是怎么回事?”钟莫语抬手照出若岫的脸色似乎太过红艳,便探手去摸若岫的额头,却探出一手的濡湿,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若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几乎被冷汗打透,此时窗子大开,晚风疾劲,一阵风灌过来,又是一个哆嗦,只觉得头也开始犯晕,四肢冰凉,说不出的难受。
“做恶梦,吓出了一身的汗。”若岫可怜兮兮的看着钟莫语解释道。
“谁让你这么没脑子,偏要在这种屋子里睡觉,真是活该。”钟莫语撇头不看若岫。
“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若岫笑眯眯地冲着钟莫语道。
“拍马屁都不会。”钟莫语恨恨地拍了若岫一记,“你说我心善,却是在骂我。”
“天地良心。”若岫嬉皮笑脸地道,“我对你的一片情意,天地可表。”
“看样子是还没多严重。”钟莫语严肃的点点头道,“不然哪儿有精力和我在这里瞎贫。”
若岫只觉得眉眼酸涩,口齿缠绵,说话都懒,也便闭了口,冲钟莫语抿着嘴笑。
“你先呆在这里别动,我回去给你找个斗篷,你一会儿赶紧跟我回去休息,再喝碗热呼呼的姜汤,驱驱寒。”钟莫语说着走过去将窗户关严实,就要往外走。
“可……我想等子默回来。”若岫有些犹豫,她还有些话想和子默说。
“别等了,他出了门,还没回来。”钟莫语无奈道。
“出了门?”若岫奇怪,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寒冷,问道,“他今天不是和师父在书房么?”
“谁知道呢,”钟莫语耸耸肩,“方才听门房说,他今天和师父说过话之后便出了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你还是别等了,没准儿他是被师父派出去办事,今晚不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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