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丑陋不堪的老脸时,立马惊呆了。
接着便是脱口而出:“白伯……”
在此之前的十几年里,江暮云几乎已经彻底将这个叫白彧的仆人遗忘掉了,而此刻的再度会面,隐隐约约唤回了他孩童时代的回忆。
这确实是一张丑陋的脸,丑陋到曾经令他时常嚎啕大哭。可这份丑陋全拜一场要命的大火所赐,白彧以一张脸面的代价把他从火中救了出来,从此便毁去了容颜。
还有那个悲凉的秋天和一架停靠在李子村田埂上的马车,自己用歇斯底里的哭声告别了老泪纵横的白彧。这一切的一切,距今已然遥遥数十年了。
“公子!”
白彧一下子跪倒在江暮云面前,枯瘦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腿,激动的老泪盈眶。
“前些年,闻淮水一带灾荒甚重,老奴亲往李子村一探公子安危。不想李子村竟已然荒芜,空无一人,老奴当时真是懊悔万分。后又闻公子现身江湖,遂于惶惶不安之中日夜打探公子下落,好在苍天有眼,今日终让老奴在风家旧宅再得见公子。老奴愧对风家,愧对公子,老奴有罪啊!”
面对白彧的泣不成声,江暮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何是好。这份几乎消逝的回忆虽突如其来且朦朦胧胧,但却足以证明他肩上的印记的的确确便是风杀印,而自己也不姓“江”,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风家后人。
“爹,那畜生来了。”白天遥把白彧扶了起来。
人影在屋檐上卓然而立,如夜鹰般注视着院内的一切。
“白彧,人老了是否都会像你一般喜欢哭哭啼啼,多愁善感呢?”
白彧怒目而视道:“你个冷血的畜生,枉主子一向对你宠爱有加,你却心如蛇蝎,逆天弑父,真乃天地不容!天地不容!”
风萧冷冷道:“白彧,你都一副老骨头了,还是省省吧,你可以带着你的犬子离开,我只要那小子的命即可。”
白彧惨笑几声,回首对白天遥道:“天遥,你先带公子离开这里。”
“可是老爹你……”
“还不快去!”
白彧声色俱厉,宛如换了个人似的。
白天遥垂下头去,应命一声,拉住江暮云便要往外走。
江暮云却巍然不动,缓缓道:“我不逃了,我已经逃腻了。这里是风家的旧宅,我是风家的后人,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我有资格站在这里,我不想如一条丧家之犬般仓惶而逃。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
白彧痛心苦劝道:“公子!”
江暮云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白伯不必再多言。”
白彧抹去一把老泪,哽咽道:“好,好!既然公子有如此胆色,老奴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得公子周全。”
又对白天遥道:“天遥,照看好公子。”
白天遥点头道:“老爹小心。”
白彧一个飞身,如大鸟般稳稳落在屋檐的另外一端,与风萧对望。
“风萧,你做缩头乌龟这么多年,竟然不觉可耻!今日我便要替风家肃清败类,端正家风,以慰主子在天之灵!”
风萧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奴仆,又管得了风家的什么。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尊老弱。”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