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谷隐庄?怎么回事?”
“在下于宜城买药,探出一些风声。”
“怎么一回事?”
“你把玉芙蓉送给谷隐庄的翟少庄主,替他带来了横祸飞灾。”
“狗屁!你胡说什么?”冷狐楚怪叫。
“为了这件事,毒剑雷奇峰大开杀戒,谷隐庄血流成河被烧成白地.襄阳城风雨满城。”
“见鬼!在下送给翟少庄主的人,是白河金狮程彪的女儿。”
“但程姑娘招出她是与玉芙蓉同被你送去的”
“这泼妇可恶!这”“呵呵!你不是不怕雷家堡的人么?”
‘当然,我追魂浪子怕过谁来?”
“目下雷家堡的人,正大搜汉江两岸水陆两途,毒剑雷奇峰亲自出马,志在必得。”
“哼!在下不怕他。”
“当然,你老兄艺臻化境,毒物惊世骇俗。”
追魂浪子令狐楚脸上一热,拍拍他的肩膀,强笑道:“当然,你老兄也不弱。
印佩脚下加快,笑问:“令狐兄,你真应付得了雷奇峰?”
追魂浪子拍拍胸膛,傲笑道:“不是兄弟夸口,如果应付不了他,岂敢公然声称夺取他的爱侣玉芙蓉?”
印佩用大拇指从肩后向后指,笑道:“很好,瞧,雷家堡的人来了。”
声落,撒腿就跑,势如奔马。
令狐楚一惊,扭头一看,看到半里外五个人影,正以奇快的轻功飞掠而来,恰好通过十里亭桥头。
再回头看印佩,印佩已远出百步外去了。
“这小子好滑头。”他脱口骂。
不管印佩的话是真是假,有人追来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口说不怕雷家堡的人,心中其实有点发毛。
想走,但话已说满,日后岂不被印佩耻笑?不走,以一比五,雷家堡的男女老少无一庸手,他毫无必胜的把握。
迟疑间,来人已近。千手猿一马当先,叫道:“喂!刚才跑掉的人是谁?是你的同伴么?”
令狐楚心中一动,笑道:“在下于桥上碰到的,他自称姓印名佩。”
千手猿向后大叫:“原来是在月儿湾那该死的小辈,你们去追。”
四名爪牙追出,令狐楚心中一宽,说:“那家伙脚程快,不易追上。”
千手猿不住打量对方,说:“阁下贵姓?看尊驾一表人才,定非无名小卒。有些人贪生怕死,经常出卖祖宗改名换姓,阁下满脸冷傲,不会是这种人吧?”
令狐楚心中暗恨,大声道:“你阁下话中带刺,岂有此理?哼!在下又不想向你攀亲,为何要将姓名告诉你?”
“你不说,已表示出你心中恐惧。你在桥上碰到那姓印的,老夫并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在下要赶路,少陪”
“阁下,你不能走。”
“不能走?你的意思是”
“等老夫后面的人到达,必定有人认识你。”
“如果在下要走”
“你试试看?不过,你最好别试。”
“在下却是不信。”令狐楚冷冷地说,举步便走。
千手猿呵呵一笑,伸脚一拨。
令狐楚早有提防,乘机扭身飞跃,大喝一声跃起双脚飞踢,好一招“巧燕翻云”火候精纯,身法轻灵美妙,而且快速绝伦。
各怀戒心,千手猿久闯江湖,人老成精,经验老到,脚拨出便知不易奏功,攻的是虚着,乘势,人向下挫,扭身斜移,不但恰到好处地避过踢来的腾空回风腿,而且发出左手的袖箭叫:“着!你以为老夫不知你是谁?”
声未落,人已斜飞丈外去了。
令狐楚的大腿根挨了一箭,怎受得了?惊叫一声,右手打出了三枚淬毒透骨钉,脚着地向前急逃,一跳一跳地居然甚快。
三枚透骨钉错了方位,连边都没沾上,千手猿是暗器大行家,暗算人也防人算,斜移丈外安全得很,叫道:“留下啦!你逃不掉的,追魂浪子令狐楚,你将生死两难,认命吧,哈哈哈”令狐楚不够精明,上了千手猿老狐狸的当,以为千手猿不认识他,不至于一照面便下毒手。
他又不认识千手猿,不知对方的底细,着了道儿理所当然。
腿根挨了一箭,哪会好受?箭有倒链,走动时箭杆摇晃,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只奔出四五十步,便痛得脸色发青,一阵剧痛无情地袭来,只感到浑身一震,眼前发黑,脚似乎已不属于他的了,大叫一声“砰”一声重重地摔倒,剑和包裹跟着向前滑。
他不甘心,爬出两步伸手抓剑。
手掌突破一只快靴踏住了,千手猿的声音奇冷:“老夫希望你这只右手还能保全,可是”
路旁的树林突然飘出一个青影,说:“他的手保全不了,你的腿也得赔上,公平交易,两不相亏。”
是印佩?青袍飘飘,背了包裹佩了剑,笑容满脸,泰然地踱出林来。
千手猿大骇,怎敢再用劲踏碎令狐楚的手掌?大喝一声,手脚齐扬,多种暗器全部出笼,举手投足皆有暗器发出,霎时罡风呼啸,漫天星虹乱飞,暴雨般向印佩射去。
印佩飞退两丈,笑道:“有多少压箱子的活宝,你全放出来献吧,在下要回敬你几样绝活,再让你开开眼界。”
千手猿心胆俱寒,怎敢留下开眼界?扭头撒腿狂奔,急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怎么?走啦?不送了,好走。”印佩亮声叫,尾音是一阵大笑。
令狐楚已经坐起,吞下了一颗丹丸,面现惭色说:“谢谢,印兄,你怎么回来了?”
印佩走近,毫无芥蒂地说:“绕回来看你,在下不放心”
“回来看兄弟出乖露丑么?”令狐楚咬牙说。
“在下毫无此意。令狐兄,雷家堡号称天下第一堡,轻视他们会吃亏的。来,我替你裹伤。”
“在下尚能裹创。”令狐楚一口拒绝。
“咱们必须赶快离开,不然”
“你少说几句吧,此时此地,在下不要旁人的同情和怜悯。”
印佩摇头苦笑道:“咱们曾经是站在一边,并肩应战的伙伴,兄弟诚恳地向你伸出友谊之手。决不是同情与怜悯”
“你有个完没有?”令狐楚厉声叫。
印佩叹口气,说:“好吧,在下告辞。”
走了十余步,令狐楚刚将箭卸出,偶抬头向北望,看到十里亭飞掠的人影,不由心向下沉,顾不了颜面,向印佩的背影大叫道:“印兄,等我一等。”
印佩以为这家伙回心转意,接受他的帮助了,转身一看,也看到了七八个人飞掠而来,这才恍然。
但他不是个气量狭窄的人,回身奔到,拾起令狐楚的剑和包裹,匆匆地说:“我背你走,快!”
背了一个沉重的人,进入山林旷野逃命,短期间算不了一回事,久了便难以支持啦!
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江湾。
印佩将人放下,拭着满头汗水说:“这里不安全,咱们必须过江躲上一躲。”
令狐楚向东南一指,说:“对,过江南行二十余里,地名赤山,在下有一位长辈在钓鱼洞附近隐居,到那儿便不怕有人追来了。”
印佩立即到上游去找船,船没找到,找到一个捕鱼的竹筏。他用十两银子换来竹筏,撑回接上令狐楚,向对岸划去。
一个时辰之后,青莲羽士找到了出卖竹筏的渔夫。
赤山附近,全是其色暗红的土石。山下那座深潭其色暗绿,深不可测,称为钓鱼洞。
洞西北的山坡下,建了两间土瓦屋,一条小径向南北伸展,不时可看到一两个村夫往来。
两人相扶着向土瓦屋走去,令狐楚说:“印兄,你听说过六指邪神其人么?”
“哦!听说过。是早年江湖道上极令人头痛的顶尖儿人物,姓钟名鸣,人皆称之为六指邪神,背地里却叫他为六亲不认,难缠得很。哦!令狐兄认识他么?”
“兄弟要投靠的人,就是他。”
印佩吃了一惊,苦笑道:“老天!他会收容你?”
“印兄,钟老前辈并不是六亲不认的人,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夫。他是家师的好友,三年前兄弟曾经前来拜望过他老人家。一个孤零零的老人是相当寂寞的,我相信他会热情地欢迎我们。”
“但愿如此。”印佩的口气不稳定地说。
距屋前还有百十步,一名小童拉开柴门探头向外瞧。
令狐楚一怔,说:“咦!怎么多了一个小童!难道”
“难道六指邪神不在此了?”印佩接口。
小童迎着直趋屋前的不速之客,眼中有疑惑,问道:“两位脚下不便,腿断了?这里没有郎中。”
令狐楚堆下笑,问:“小兄弟,钟老爷子在么?”
“你们是”
“在下令狐楚,特来向老爷子请安,相烦通禀。”
“你们等一等。”
“小兄弟是”
“我是替钟老伯看门的。”
“哦!这”“钟老伯也是腿上不便,年初在下滴水崖跌坏了右腿,好不了啦!你们等一等。”
不久,小童拉开门叫:“钟老伯伯请你们进去。”
大厅的靠椅上,坐着一个白发如飞蓬的鹰目勾鼻老人,身材高瘦,高颧骨,脸上无肉,唇薄如纸,满脸皱纹。膝前搁了拐杖,右腿依然完好,不像是断了。
令狐楚上前行礼,说:“老前辈万安。晚辈腿伤甚重,恕晚辈不能行大礼,三年不曾前来拜望请安,罪甚罪甚。”
印佩也随着长揖为礼,泰然退在一旁。
六指邪神冷冷一笑,说:“令师一向可好?你来干什么?”
“家师健朗如昔,托福托福。晚辈”
“你受了伤?”
令狐楚一怔,迟疑地说:“老前辈知知道?”
“看你下身全是血,当然知道?怎么啦?”
“晚辈被人打了一袖箭,这位印佩兄帮助晚辈逃走,无处投奔“我这里十余年来不见刀光剑影,老夫告别江湖已经撒手不管江湖恩怨,你不知道?”
“可是”
“你们走吧,小武,送客。”
令狐楚哼了一声,大声说:“追我的人,是西安雷家堡霹雳雷振声的爪牙,听说十余年前,你曾经栽在他”
“住口!”六指邪神暴怒地叫。
令狐楚扭头便走,说:“走就走,早知道你害怕,所以”
“站住!”
令狐楚止步转身说:“你怕连累,不是你的错,晚辈不怨你。”
“你说来人是雷家堡的人?”
“是的,天下第一堡的高手。”
“雷振声来了么?”
“不知道,他的儿子毒剑雷奇峰来了。老前辈隐世十余年,对江湖陌生了。这位雷少堡主,将门虎子家学渊源,是江湖后起之秀中,宇内四剑客之首,剑术比乃父似要高明些,因此绰号称毒剑
“小武,带他们到后面安顿。”
“老前辈”
“住口!进去安顿,一切有我。”
令狐楚心中狂喜,却不动声色,道谢毕,与印佩随小武至内进客室安顿。
六指邪神坐在厅堂吹胡子瞪眼睛,怒火未熄。
天色不早,眼看晚霞满天。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登门,六指邪神心中有点焦躁。
对面的树林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灰袍人的身影,挟了一根一尺八寸的金色鸠首杖,从容不迫地向通向屋前的小径走来。
六指邪神支着拐杖,站在屋檐下注视着逐渐接近的灰袍人,神色逐渐在变。
接着,又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老道青莲羽士,另一个人是铁腕银刀。
灰袍人渐来渐近,施然踏人屋前广场。
六指邪神鹰目一翻,冷冷地问:“金杖客,你来做什么?”
金杖客嘿嘿笑,站在丈外轻拂着金色鸠首杖说:“钟老兄,我看你的火气倒是不小。”
“咱们已五年不相往来,你住你的河西,我住我的河东,今日为何过江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来做说客呢,抑或是下战书?你说吧?”
“那得看你老兄所抱的态度而定,当然兄弟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我六指邪神也看你的要求而定。”
“令狐楚与印佩两个小辈,是不是在钟老哥你的仙居内藏身?”
“对,你该叫雷振声来。”
“振声兄现在西安。”
“那也该叫他的儿子来。”
“多言无益,钟兄,千言万语一句话,钟兄是否肯答应将他们赶走?”
“不行,你得通过我六指邪神这一关。”六指邪神一字一吐地说,似已恢复了往日的雄风,白发无风自摇,鹰目中突现湛湛冷电。
金杖客却淡淡一笑,毫不紧张地说:“钟兄,咱们老邻居,打不得。雷少堡主从宜城莱公山请来了金蛟阳度,专门对付大荒毒叟于寒,他认为令狐楚前来投奔你老兄,很可能大荒毒叟也在你这儿盘桓,因此不敢大意。同时,雷少堡主表示,对你老兄的武林威望颇为顾忌,不愿登门打扰”
“因此请你来做说客,软硬兼施是迫老夫就范?”六指邪神冷冷地接口。
“这”“你最好叫雷少堡主来。”
“人家已经表示怕你,也是尊敬你,还嫌不够?”
“哼!说得好听。”
金杖客摇摇头,苦笑道:“钟老哥,兄弟话已经传到了,你自己好好打算吧,兄弟告辞了。”
“不送。”
“哦!还有,金蛟阳度在雷少堡主的请求下,答应在日落之前,不犯你老兄仙居附近一草一木。”
“日落之后,他又能怎样?”
“日落之后,你老哥如不将那两个小辈赶走,那就不好说话了。”
“哼!他金蛟那两手鬼画符,老夫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叫他来好了。”
金杖客抱拳告退,说:“兄弟当把话传到,再见。小心那些年轻人,他们都是走了半辈子江湖的汉子,说不定会来捋虎须呢。”
“叫他们来吧,年轻人该碰碰运气的,老夫会给他们碰的机会。”
金杖客失望地走了。远处,青莲羽士与铁腕银刀互相打手式,徐徐向屋前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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