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缓下辔环目四顾,入城后一路所见无不是这种颓败荒诞景象,心中虽早有准备,但仍感慨万端,沉甸甸地无奈沉声暗自叹息,官法律例成了一纸空文,两种超脱律法管制的强权势力,在公开赤裸裸地相互杀戮后,让这座往昔京畿第一大繁华大州名城,成了一座鬼域绝地。
哀恸的哭泣突然从耳伴边际飘过传入,三十步外一座小酒铺的招酒旗下,沿街并排放着四具尸体,两个白素缟衣的人正在抱头呜咽嚎啕,一老一小,见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人踱近,灰丝苍苍的老妪一脸惊恐,把那嚎啕的小女孩环入怀里,警戒地张大眼一眨不眨瞪着,皱巴巴如橘皮似的老脸抽搐着,昏黄的瞳孔里射出浓浓恨意。
陆炳低下首避开这种仇视的眼神,身上这身官袍让他混身不自在,怯然止下脚不敢再上前,面对这一推就倒的老妪竟然生出畏惧心理,害怕她上前跟他厮打拼命。
那四具尸体只稍瞥一眼,就可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本来应该是完好的三代五口之家,他唏嘘着重新跨马上鞍,吩咐张定边一句,让他留下些许银子,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
老妪愕然地捧着官汇票,老泪涔涔密如雨下,在后头凄惶喊叫:“客……客官,请等等,老妇和孙女给您磕头了,客官的高恩厚德老妇永世不敢铭忘。”
“大娘,快快起来,我当不起,真的当不起。”陆炳急急回首下马,心中无限惨然。
“叔叔,是坏人,全是坏人,是坏人杀了爹妈,杀人爷爷,杀人弟弟……”小女孩由陆炳哄着再次嚎哭起来,泪下似滂沱大雨,窝在陆炳肩脖泣不成声。
“我知道了,知道了,坏人是会遭恶报的,报应迟早会临头。”
陆炳再看了两眼尸体,鼻尖微耸,向老妪建议道:“大娘,天气太热,先买口薄棺安葬了他们吧,人死入土为安,再找个法师为他们超度,你说这样好吗?”靠近才知,尸体发散着的臭味浓得令人犯恶,在高温烈日下暴晒,开始腐烂了。
“不,他们还不能下葬,皇天后土,这老天爷一日不开眼,他们就算是入了土也不会安息,让他们在烈日暴雨下作个见证,再好去投胎为人。”老妪巍颤颤地屈膝跪下,摸出一卷纸承捧上,“两位客官在上,请先受老妇与孙女的一拜,这是老妇让书办代笔的诉状,老妇一家四口被杀的详情尾末具已成在状纸里,看两位客官的行着像是过路的官办,老妇在此请求,两位客官能再行个好,办完差事回京时带上这张诉状。老妇求二位了……”响头磕不断。
“求二位叔叔了,求二位叔叔了……”小女孩有些不明所,跟着祖母一起磕响头。
老妪是想越级递状书,陆炳没有接过,说:“大娘,你听我说,我们两个不是过路官办,我们是从京里出来特意办案的,大娘,你看今天是十九,官府逢三、六、九,是要放牌向百姓受理词讼,不如你拿着这状纸跟我们一起去州署衙门告状,好不好?”
老妪一听要去州署,不禁惊惶万分,癫狂地直叫不,一个尽地磕,披头散发把额头都磕破了。
“不不不,求两位客官了,求两位客官能代老妇一家四口的鸣冤昭雪……”
“好吧,这状我先接下。”陆炳无法,隐忧不禁更甚,以那知州王尚志的贤能干练,理该受到百姓的拥戴才对,何以对面杀戮竟置若罔闻,把治下搞得如此遭乱,州署衙门里难道已经发生变节。
“大娘,我可听说了这知州王尚志可是个能为百姓作主的贤能好官……”
还没等陆炳说完,老妪就抢着叫:“好人没有好报,王老爷已快死了,迟早会被慢慢地一点点地给毒死……”
“什么?谁人敢下毒害一方父母官?”陆炳惊怪地厉声道,“大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也许那王知州只是一时微恙,你如此诅咒他,一旦那王知州真的亡故了,你可得吃人命官司。”
老妪尖叫:“全州城父老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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