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这么想地吗?”
陆炳反问:“高参赞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在为这张氏一族作开脱吗?”
“就算是吧!”高恕坦率地道。
坦白地有点过分了,陆炳反倒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俯起抬起几块干泥,随意地撒进荷池,轻波声连作,一圈圈涟漪逞波纹状四散又相撞进而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最终复趋于平静
高恕负手并肩站立在小荷池旁,淡淡地问了一句:“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高参赞想让我怎么办呢?”
“大人才是正堂掌印,属下只是个参赞,附从谋划参理机务,决定在予大人之手。”
“高叔,你又何必与我打这官腔呢?”陆炳正容地说,“我想听你的意见。”
高恕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那我也就不拖泥带水,敞开了明说,此事最好暂且不要报上去,待把一切的原委本未弄清楚明白了,再行上报也不迟。”
陆炳闻言,深深地看了高恕一眼,平和目光带有审视之意,饱藏细贰和怀疑,似要把人看个透,高恕坦然视目相迎,情绪毫无波动,对视了良久,缄默的气氛终于才有些活络了起来。
“你的意思要我把这件事暂时先压下来?”陆炳再次作出确认。
“对!”高恕的回答地更为短促有力。
陆炳听得大摇其头,负起手踱步朝前:“若非是亲耳所闻,怎么也不会想到高叔你会跟这朝野中保张一派牵扯在一起。我等武夫悍卒之流深受皇恩,奉钦命查察案情,对那些倚势作恶的勋戚权贵不落下石已经是网开一面,若再阳奉阴违,岂不站立到了今上的对立面。况且那些个勋戚之家不一定会领情,到头来可能是两面不是人呐!”
“可能吧!”高恕信步跟上,叹了一口气,“但人老了,心也跟着发软,哎,见过的血腥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少的将相公侯旦夕间就成了牢狱里头的阶下囚徒,又有多少的人会跟着受到牵累,破家、戍边、甚至上断头台,妇孺老幼大至耄耋老人小到襁褓孩童,一批批倒在刽子手的刀下,在血泊里抽搐挣扎。”
陆炳眼神定定地,异常地庄严:“话是这么说,可高叔你有没有为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你我今日所谈若传到了今上耳里,后果会是如何,你可想明白了?”
“我想我能承受这后果。”高恕面上阴晴不定,过了朗久,才异常坚涩吐出一句毫无把握的话。
“好,就算这样吧,但瞒又能瞒得了几时?”
“能瞒多久就多久吧,只是要连累文明你了。”
“我倒不怕,大不了弃职丢官,就怕白费了叔的你一翻苦心,恐怕连今晚都瞒不过去。”陆炳苦笑着作解释,“现下朝野看似平稳,但礼仪之争的余波却一直未有消停,当年因此得高位者不在少数,但更多的人却并未有分享到这胜利果实,无事生非兴风作浪大有人在,明暗间觑时着时机蠢蠢欲动。前几日宫中的所传可能就是一个预昭,今上对张氏一族的不满是愈加深厚,虽有张阁老这般强臣领头抗疏,从中予以斡旋维护,但结果又是什么?”
“仁寿宫复建工程久拖六年之久,未见一丝响动,张阁老他也因缕次触怒圣上,因而几次被罢职贬斥,此皇家内部之事,其中因果实不好置喙。但我们现下要应付的是那些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人,东关灵官庙的响动闹得如此之大,那些人会不知道其中原委吗,最迟也就是仅比我们慢一步而已,我们若知情不报、慢报或谎报,今上会怎么想?明知下面做事不牢靠,他还会用吗,加上一些风言风语,一道调职令下来,我等二人就会被客气地请出署衙去。”
高恕听出这利害关系,倒抽一口凉气,有些措急地说:“那文明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救人于水火,高叔既然有周全之心,何不暂且先忍耐一时,待渡过了这个难关,再另行作打算。”
“说俱体点。”
“现在正是动用关系的时候了,进斋公现在不是升任内官监掌印了吗?”
“文明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廷显,将此事告诉予他,由他入宫面圣?”
“对。”陆炳微微一笑,肯定地点点头。
高恕惶惶猛摇头,不同意:“不不不,我这不成了白眼狼,偷跑去通风报信……”
“高叔就免为其难吧,这不是什么偷偷模模的鬼祟事,而是一种策略,也是本署传达给高参赞的军令,必须执行。”陆炳坦声长笑起来,沉浊的气氛在笑起冲击下荡然无存,“对高叔你来讲,这也叫公私皆宜,以私而言,兄弟二人把酒叙欢,庆祝官运亨通,无可厚非,接而是饮酒过量,以致胡说八道,酒后对兄弟吐真言,此其一;其二,以公而论,对我来说,你作参赞执行了本署下达的命令,有了交代,对今上那边来说,也表明了你的心迹,是向着朝廷忠于皇上,如此两全其全的好事……”
“文明,你净帮我找理由,可你自己怎么办?”
陆炳淡然一笑:“我是一署正堂掌印,自不能胡来,按照官方规制,自会具表上奏急报到御前。”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事不宜迟,你我分开行事吧!”陆炳说得相当坚决,有点下逐客令的味道。
高恕满怀歉疚,却无知道如何表达,好久,才无奈地冲陆炳背过的身影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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