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帕尔斯与辛德拉两军共同夺回了克特坎普拉城,准备进行下一个作战计划,时值帕尔斯历三二五年三月中旬,与克特坎普拉城西方相距二百五十法尔桑(约一千二百五十公里)的密斯鲁国正逐步完成向帕尔斯出兵的准备。
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的准备动作十分谨慎,原因来自于他在前年曾败给帕尔斯军。包括骑兵、步兵、战车队、骆驼队在内已囊括了六万五千名陆上兵力,海上则有二百艘军船可搭载二万四千名士兵,再加上后方补给部队也动员了十万民众与三千辆牛车与五千头骡马。
如果荷塞因三世是千里眼,得知帕尔斯最精锐的部队正位于遥远的辛德拉领地,他不但不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准备,并且会立刻派遣骑兵与骆驼部队冲破帕尔斯国境;然而他终究不是千里眼,因此只好花费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望能一举攻下帕尔斯。
当然荷塞因三世早已流出间谍伪装商队搜集重要情报,彻底调查过帕尔斯国内的状况结果得知上万的帕尔斯军正往北移动,外传这只是一种军事训练,很快地军队又会回到王都叶克巴达那。他做梦也想不到帕尔斯军这次做了一次大远征,从特兰领地经过邱尔克王国领地进入辛德拉国境内协助拉杰特拉二世。
间谍的行动如果太明显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一旦被怀疑"密斯鲁的间谍行动活跃,可能打算图谋不轨"时,一切就完了,因此荷塞因国王总是点到为止。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整顿战备,保持随时皆可出兵的状态。
兵的大义名分正是"拥护帕尔斯正统国王",让继承了帕尔斯旧王朝的席尔梅斯王子登上帕尔斯的王座,而他的王妃便是密斯鲁王国其中一位公主;如此一来两国将结为姻亲,永享太平和乐,这是密斯鲁表面上的借口。
而此项计划最重要的一步棋便是查迪。
帕尔斯历三二一年秋天,席尔梅斯带着伊莉娜一人离开故国,查迪也独自展开流浪之旅。三年多的岁月流逝,查迪辗转来到密斯鲁国,得知席尔梅斯正以国王贵宾的身份留驻此地,他因此希冀能够再次服侍席尔梅斯。荷塞因三世也向查迪表示希望他协助席尔梅斯王子回归正统王位,于是查迪满心欢喜地立誓提供一臂之力。
其实荷塞因三世居心不良,他让一个身份不详的帕尔斯人毁容并为他戴上黄金假面具,伪装成席尔梅斯王子,接着将他拱上帕尔斯王座以便未来并吞整个帕尔斯,同时还利用查迪煽动帕尔斯国内异议份子制造动乱。
这种作为只有极端狡诈的阴谋家才做得出来,然而荷塞因三世也多少感到内疚。他明白查迪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因此他可以想见当查迪得知事情的真相之际将会有多震怒。
"永远不要发现真相对他比较好。"
得知真相之际也就是查迪丧命的时候。
"对了,那男人怎么样了?"
荷塞因三世所指的自然是冒牌的席尔梅斯王子,侍从听后答道。找了一群流亡的帕尔斯人与美女长相陪伴,夜夜美酒佳肴。
"他已经自比是帕尔斯国王了。"
"没关系,为了让查迪那个人信以为真,就让他继续摆国王的架子吧,如果查迪起疑,一切的心血就化为泡影了。"荷塞因三世的语气仿佛同时在说服自己,这一切一定会成功。
去年秋天,查迪一来到密斯鲁王宫,马西尼撒将军便向荷塞因三世进言:查迪相当了解席尔梅斯本人,有可能成为计划的阻碍,必须杀之而后快。但荷塞因三世没有采纳这个意见,反而积极盘算如何利用查迪,只要查迪断言:"这位的确是真正的帕尔斯国王席尔梅斯",绝对没有人敢怀疑。
荷塞因三世欺骗查迪以获取大量宝贵的情报,一切看似进行顺利,但也不乏惊险场面。有一次查迪质问伊莉娜公主目前情况如何。
"伊莉娜?"
"马尔亚姆王国的内亲王伊莉娜公主,她是席尔梅斯殿下的妻子,不知现在是否安泰?她玉体一向病弱,属下十分挂念。"荷塞因三世勉强挤出晦暗的表情。
"席尔梅斯殿下很少提及私事,他是独自前来造访敝国的,恐怕夫人已经亡故了。""是吗?"
"希望你不要追问席尔梅斯殿下,以免刺激他内心的伤痛。""您所言正是,属下谨记在心。"
这种场合过后不久,查迪总算得以与"席尔梅斯殿下"重逢。就在新年前夕,查迪获准进入"席尔梅斯殿下"的病房,同时得知席尔梅斯戴着黄金面具。
"怎么会戴黄金面具呢?席尔梅斯殿下的品味好像愈来愈差了。"想着想着,一身便服的查迪已经被带到位于王宫深处的病房,由佩剑的马西尼撒将军率领二十名武装士兵为他带路,病房的窗口遮着厚重的帐帘,宽广的床上有个人影坐起。
查迪并不胆小,然而在见到浮现于昏暗之中的黄金面具,却在瞬间吃惊地停下脚步,若非事先得到通知,他也许会不自觉大叫出来。
马西尼撒将军站在伫立不动的查迪身后,他的手搁在剑柄上,一旦查迪说错话,他就冲向他背后一剑贯穿他的心脏。而查迪根本忘了马西尼撒的存在,虽然受到冲击,但他从一开始便认定此人是席尔梅斯,在怀念与同情的驱使下,查迪跪在床边,当他自报姓名时,黄金假面则以低沉沙哑的声音回应。
"查迪是你吗?你来得真是太好了,有了你我就不必再担心受怕。""谢殿下抬爱。"
"该谢的是我才对,我连一块土地也没有却受到你们父子两代的服侍,等我完成大业的时候,我会赐给你与你的子孙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黄金假面语气热切,接着似乎念头一转而在病床上动了一下。
"对了,就让你的家族世袭大将军一职吧。"
"殿下,属下惶恐"
"别推辞,我必须这么做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黄金假面话语中断,咳了两、三声。面对露出冷笑的马西尼撒,黄金假面继续发挥卓越的演技。
"只是一切都变了,你变得愈来愈强,而我却是这副模样。""殿下"
"真丢脸,在你眼中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连声音也变了。"这项演技是为了不使查迪起疑而特地安排的,说难听点是头脑简单,说好听点是纯真率直的查迪顿时胸口一紧,高声喊道:
"不、没这回事,您的英姿仍然不减当年,家父卡兰也会在另一个世界支援殿下您的。""希望如此"
"属下、属下必定将帕尔斯的王位献到您的手中。""嗯,我相信你。"
"即使赔上一条命也在所不辞。"
于是阔别三年后再度重逢的主仆再度携手迈向远大的目标,查迪如此坚信着,只有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是去年也就是帕尔斯历三二四年末的事,从此荷塞因国王便礼遇查迪有如密斯鲁的将军一般,任务除了"辅佐席尔梅斯王子",且另有两项重要的工作。
其一是将密斯鲁国内的帕尔斯人组织化,人数预计有三万人,其中大半对亚尔斯兰的治世抱持反感;不乏被放逐的奴隶商人、与海盗勾结的官员、特权遭到没收的神官、家道中落的贵族。查迪将这些人聚集起来,让他们对"席尔梅斯王子"宣誓效忠。他们仍有朋友或亲人留在帕尔斯国内,并定期保持联系以便于必要之时在帕尔斯国内引发暴动。
"看来没什么像样的人材。不过现在正需要累积势力,无鱼虾也好。"查迪如此认为,也因此当这群人一来死乞百赖什么工作费或活动费,他就挪用自己所管理的军费支付他们的要求。
其二是训练密斯鲁的骑兵部队。在骑兵的战术与训练方面帕尔斯明显优于密斯鲁,查迪也理所当然地夸耀帕尔斯骑兵部队是地面最强的军种。
查迪熟知的武术与骑兵战法得自亡父卡兰的真传,既然受了荷塞因国王所托,他便开始训练密斯鲁的骑兵。俗语说热心过头的教师往往不得人缘,再加上查迪是外国人,密斯鲁骑兵对他便有成见,但随着不断的训练他们的动作愈显娴熟,在反复的模拟战中累积了实力。
(二)
三月中旬的某一天,查迪结束密斯鲁骑兵的训练返回宿舍,夜色中黄铜色的月亮高挂在亚热带树梢,来自北海的凉风轻拂而过,好一个佣懒的南国春夜。
红黄相间的花丛当中一栋由白色石头建成的平房就是查迪的宿舍,他对花不感兴趣,从来不知道这些花名,只觉得这些花的颜色鲜艳、气味浓郁。
"你回来了,查迪。"
屋内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的是帕尔斯语。站在玄关迎接查迪的女人身材高挑,麻衣下撑裹着丰满的玉体,有着无数个小波浪的黑发垂到肩下,肌肤呈现小麦色,口鼻虽稍嫌大了点,但轮廓仍然不失美丽且充满了生命力,与伊莉娜公主那种虚弱完全绝缘。
"我不是要你请个仆人吗?荷塞因国王给的薪俸还够我支付佣人的薪水。""哪能说请就请,想想四、五个月之前我们还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难民呢。""那是四、五个月前的事,现在可不同,再过三年我就是集尊荣于一身的帕尔斯王国大将军了。""真不错,美梦这种东西无论怎么清除就是不会减少。"查迪的自负被女人一句话浇熄,他虽然露出不满的表情却没有破口大骂,只是走进屋内到餐桌就座,桌上摆满了密斯鲁葡萄酒、牛内脏煮大豆的杂烩汤、小麦葱花面包、羊肉宰烧。查迪一边将这些美食填进胃袋,一边跟女人聊天,话题向来一成不变,水远是关于"席尔梅斯殿下历尽沧桑"的回忆,但女人反应冷淡。
"我说啊,这位伟大的席尔梅斯殿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他做牛做马,最后他却弃你于不顾,说穿了他还真薄情。""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查迪扭起脾气为主君辩护。
"席尔梅斯殿下一直相信自己是欧斯洛耶斯五世陛下的亲生儿子,在得知事实并非如此之后你知道他受了多大的打击吗?也难怪他会鄙视人间、自暴自弃,我不怪殿下。""哦,是吗?但是请你不要忘记,这一年来你这个大块头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可完全没有沾到席尔梅斯殿下任何一点光啊。""我明白,全是有你的照顾,我很感激你。"
查迪似乎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话又说回来,你又没看到你的席尔梅斯殿下的尊容,居然有办法认出自己的主人来。""这还用问,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你不是说右半边的脸有烧伤而一直戴着假面具的就是席尔梅斯王子。""没、没错。"
"那你也能当席尔梅斯王子了,只要把脸毁掉再戴上假面具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王子!"女人语毕立即往后跳开,因为查迪的拳头应声迎面挥来,粗壮的臂膀擦过餐桌,将餐盘撞飞,牛内脏与大豆在空中飞舞,落在地砖上描出红黑色的图案。
"你要是胆敢再侮辱席尔梅斯殿下,我就饶不了你,派莉莎!""知道了、知道了,忠臣查迪大人。"
女人的语气听来是在揶揄查迪,也是在怄气,但多少仍包含了担心查迪安危的真情。
调整呼吸之后,查迪重新坐回椅子,随手拿起葡萄酒壶却发现壶内已经空了,咕哝几句之后再度离手。
"我这一生的目标就是帮助席尔梅斯殿下重登正统王座,不、其实我自己也想功成名就,一旦事成,席尔梅斯国王诞生,我就是大将军,而你就是大将军的正室,麻烦你讲话收敛点、有气质点行不行?"名叫派莉莎的女人瞪大杏眼,手抵着丰胸。
"我是大将军的正室?你是说真的吗?"
"那当然。"
查迪语气粗鲁却带有些许腼腆。他在流浪时遇到派莉莎,她以歌舞维生,四处为家;不但厨艺好、独力自主,还暗中从事一些不为外人所道的交易。查迪在离开帕尔斯之际便与派莉莎相遇,不知不觉两人便一起旅行,由于查迪身无技艺,可说是托派莉莎的福才不至于饿肚子。
"我看还是把话讲清楚比较好,你动不动就批评席尔梅斯殿下,该不会跟殿下有什么过节吧?""这个嘛,倒是没有。"
派莉莎侧着头,她也反过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会看席尔梅斯王子不顺眼。
"我看不过去的是那个席尔梅斯殿下老戴着神秘号令的面具,从不露出真面目。""那是为了遮掩烧伤,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不对。"
派莉莎相当武断,害得查迪动不了肝火,反而兴味盎然地默默盯着派莉莎。
"戴着面具不就是图谋不轨的明证吗?"
"不是图谋不轨,是立定志向,期许完成恢复正统王朝的伟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的话完全没有重点。"
查迪不屑地啐道,内心却开始泛起涟碉,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对那副让人印象深刻的黄金面具看不顺眼。
"我本来是想说一个大男人何必在意脸上的伤的!不过后来想想,其实爱美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强求,只不过"女人向男人询问道:
"席尔梅斯殿下曾让你看过他的真面目吗?"
"有啊,只有一次。"
当时正是席尔梅斯决心取代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继承王位,在叶克巴达那王宫的阳台他摘下银色面具,在众人面前呈现他的真面目。
"对一个曾看过自己真面目的人为什么还需要戴假面具呢?现在还有必要这么做吗?""这我怎么知道?"
这话查迪说不出口,他虽然想为主君辩护,但胸口的疑云却愈来愈厚重晦暗。
"你在密斯鲁见过席尔梅斯王子几次?"
"记得是三次。"
"久别重逢的君臣应该有不少话想说吧。"
"不、因为见面时间都不长。"
查迪内心的疑云持续扩散,声音也逐渐失去活力。
"对了、伊莉娜公主!他有没有提到马尔亚姆王国的那位公主?""不、没有。"
哪能提,荷塞因国王还交待千万不能拿这件事当话题。
"他在逃避你,你一定是被嫌弃了。"
"别胡说!"
查迪再度大吼,嗓门虽大却有气无力的,因为疑点实在太多了。他不曾与"席尔梅斯王子"长谈过,每次见面都需要经过荷塞因国王的许可,见面时还有密斯鲁人在场,佯装若无其事地竖耳窃听;而且黄金假面话少得可怜,不是"嗯"就是"哦",尽可能做最简单的回答。查迪一直没有机会与席尔梅斯针对过去与未来彻夜谈到天亮,虽然遗憾却自己说服自己不能对此事抱怨。然而即使压抑了不满的情绪,却挡不住疑惑的滋长。
"应该有办法确定。"
派莉莎断定道。
"一定有办法辨识你的席尔梅斯殿下是本人还是冒脾。""什么办法?"
这不经意的一问象征查迪的退让,他对席尔梅斯王子的忠心有如花冈岩壁一般坚硬,但在面对"黄金假面"时却出现了弱点,让派莉莎正确无误地命中要害。
派莉莎似乎比查迪能干,她只手抚着浓密的秀发答道:
"这不难,想出一件只有你跟席尔梅斯王子知道的事情,套对方的话,如果答错了那王子就是冒牌货。""如果他答对了呢?"
"那他就是本人,今后你要更加誓死效忠,随便你要当大将军或宰相都可以。话先说在前头,如果确定是席尔梅斯王子本人,我只要能当大将军的夫人就觉得万幸了。"一点都不错,查迪保持缄默,认真思考着派莉莎的提议。
(三)
查迪决定向黄金假面套话,虽有爱人派莉莎的煽动,更主要是来自他个人的决心。查迪对席尔梅斯立誓忠心不二,但如果是冒牌货情形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成了一个效忠冒牌货的傻瓜,还成了受密斯鲁国的阴谋摆布而出卖祖国的卖国贼,他绝不甘愿扮演这种角色。
查迪暗中观察黄金假面与密斯鲁人的动态,短短两、三天内便抓出许多疑点。黄金假面身边常有数位美女作陪,但席尔梅斯王子却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过去一心复仇,完全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而且与马尔亚姆王国的伊莉娜公主重逢之后也一定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席尔梅斯无论在复仇事业与情爱上都是个专一的人,也造成他视野狭隘、固执偏颇的缺点。
再加上密斯鲁国的马西尼撒将军经常随侍于黄金假面的左右,美其名是"荷塞因三世与席尔梅斯王子之间的联络人",实为监视者。
查迪实在很不喜欢马西尼撒这号人物,所幸马西尼撒也讨厌查迪,正确说来是马西尼撒对查迪抱有很大的戒心,因为在密斯鲁并吞帕尔斯的计划当中,查迪将成为最大的障碍。
而机会出人意料之外地提早造访查迪,就在两天后。骑兵部队之间举行了一场模拟战,查迪负责训练的部队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无论是团体的默契或在马背耍长枪的技术,其他部队根本望尘莫及。
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看得龙心大悦,当被问到"你想要什么奖赏"时,查迪回答想对席尔梅斯殿下要求一件事。
荷塞因国王看来不甚愿意让查迪与黄金假面相见,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允准这次会面。马西尼撒则理所当然地尾随查迪而来。
"哼、密斯鲁这群狡猾的砂鼠!"
查迪来到王宫的一室会见黄金假面,同时在内心谩骂着。
"席尔梅斯殿下,您还记得以前有一次我们参拜英雄王凯霍斯洛陵寝时所发生的事情吗?""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黄金假面的语气略带警戒,马西尼撒站在查迪背后把玩着长剑,查迪虽感到背后危险的动静,仍佯装不知继续说下去。
"真是太可恨了,属下还记得那个冬日,殿下只差一点就能得到宝剑鲁克那巴德了。""嗯,是啊。"
"就是当时杀出达龙这个程咬金,那家伙实在太可恶了,他既杀了属下的父亲又从殿下手中抢走鲁克那巴德宝剑,殿下您饶得了他吗?""当然饶不了,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黄金假面在小窗口的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查迪微眯起眼并低下头。
"属下所要求的就是此事,当帕尔斯的正统王权确立之际,希望由我查迪亲手取下达龙的首级。""随你的意吧。"
"万幸之至。"
查迪必恭必敬地行礼之后由黄金假面跟前退开。
"不是、不是。"
查迪在内心呐喊。
"这个人不是席尔梅斯殿下,不折不扣的冒牌货还这么无法无天,居然打算并吞整个帕尔斯王国。"席尔梅斯赴往英雄王凯霍洛斯的陵寝并获得宝剑鲁克那巴德是在帕尔斯历三二一年六月,季节正值夏初而非冬季;而且当时出现在席尔梅斯面前企图夺取宝剑的并非黑衣骑士达龙,而是吟游诗人奇夫。如果说黄金假面真是席尔梅斯,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件事,因为当席尔梅斯与奇夫剑锋相对之际,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好几十名士兵被吞进地底,席尔梅斯绝对不会忘记当时的光景,如果是席尔梅斯本人的话!
走在王宫的长廊上,查迪拼命克制自己的怒气。
"可恶,这群鼠辈,竟敢假冒席尔梅斯殿下的名义把我蒙在鼓里,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给我记住!"查迪走出王宫,从待命的随从手中接过缰绳,一边策马往前一边想到。
"那个黄金假面既然不是席尔梅斯殿下,又会是谁呢?一定是帕尔斯人没错,能够模仿出那种傲气的还会有谁呢?"查迪暂且回到宿舍,内心思绪一片混乱。他卸下盔甲却随身带着长剑在餐桌前猛灌葡萄酒。查迪一喝醉反而有助思考。
"接着该怎么做呢"
问题就在这一点上,如果黄金假面是席尔梅斯王子,查迪的任务相当明确,就是辅佐席尔梅斯登上帕尔斯灿烂夺目的王座,行动失败只不过一死罢了,但现在证明黄金假面是个胆大包天的骗子,而且背后还有密斯鲁国王在撑腰。
查迪实在理不清该怎么做。
得知自己上当时,查迪又气又恨,实在很想抓起他的巨剑劈开那个戴着黄金假面的陌生男子、以及欺骗并利用查迪的密斯鲁王荷塞因三世还有爪牙马西尼撒将军的脑袋瓜。而查迪早已受到暗中监视,轻举妄动将立刻被密斯鲁士兵所杀,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决斗还挡得住,但要是对方使用毒箭或毒酒那就防不胜防了。
"更何况"
查迪舔了舔沾着葡萄酒的嘴唇。
"我要是在这里被密斯鲁人所杀,获利的不就是亚尔斯兰那小子吗?等于让他连一根手指也不必动就除掉劲敌,太可笑了,我干嘛替亚尔斯兰卖命?"查迪将粗壮的双脚扑通一声摔在餐桌上,餐桌虽嘎吱作响仍没有裂开。
"再这样下去,帕尔斯会任由密斯鲁人与骗子摆布,我则是个被骗子蒙在鼓里的傻子,成了别人的笑柄"不,没这么单纯,一旦那群骗子成功纂夺帕尔斯王座。到时自己已失去利用价值,他们铁定杀了自己;查迪头痛了起来,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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