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鲁西达尼亚的败报就像太阳的光芒从东移向西一样传到了叶克巴达那。
“马奴耶尔城陷落,自城主巴鲁卡西翁伯爵以下,城内的人几乎都战死或者自杀死亡,只有一些伤病者被帕尔斯军所救。帕尔斯军在近日内可能就会开马奴耶尔城**”
“又是一天之内就被攻陷了吗?一些没用的家伙!”
失望之余这样咒骂过之后,吉斯卡尔喃喃地念着“亡魂啊,安息吧!”之类的祈祷词。并不是畏于神明的崇高,而是对死者抱有一股哀悼之意。姑且不谈巴鲁卡西翁老人做为一个武将的能力,毕竟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如果让那个老人管理书籍就好了,让他去守备城塞实在是一个错误。反而让波坦那家伙独占了鲁西达尼亚、马尔亚姆和帕尔斯的书籍管理权,实在太不智了。
可是,数落不在这里的人的责任无济于事。吉斯卡尔召集了显得不安的廷臣们,在席上他先对大家恐吓了一番。
“大陆公路就像用汗血铺成一样,帕尔斯人也逼近了。他们眼中燃着仇的火焰,急切地想要夺回父祖的土地。”
波德旺、蒙菲拉特两位将军似乎已经觉悟到了,看起来是不动声色,可是其他的廷臣却引起了一阵骚动。
“我要再次先跟各位说清楚,这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存亡的时刻,从亚特罗帕提尼战以来所建立的成果都有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溃散了。但望各位压抑自我的私念,排队卑怯和怠情,帮助我吉斯卡尔。可以吗?各位?”
吉斯卡尔很狂妄地无视于王兄的存在。廷臣们一起点了点头,可是有一个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有神的加护,不可能会败给教徒的。”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马奴耶尔城没有神的加护了?”
凝视着无言以对的廷臣,王弟殿下加强了声调。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神的名讳挂在嘴边。只有尽了我们的力量,神才会爱我们的。唯有自助,才能打开通往神的内心之路。”
吉斯卡尔其实并没有这么深的信仰。鲁西达尼亚的贵族、武将、官吏、平民不应该崇拜神明,而该崇拜他吉斯卡尔。如果依亚尔达波特神是全能的话,早就将伊诺肯迪斯七世塑造成一个明君了,不是吗?
蒙菲拉特和波德旺两将军沉着地宣誓遵循王弟殿下的命令,其他的贵族和廷臣们也随之仿效着。吉斯卡尔巧妙地使用了威吓和个人的鹰扬感使他们服从,加强他们对自己的信任感。在几近满足的情绪当中,吉斯卡尔解散了会议。
“银假面卿回来了。”
这个报告是在吉斯卡尔留下了一大半的餐点,正想开餐桌的时候传进来的。
“率着军队回来的吗?”
“跟随者大概只有一百骑左右,其他的人都还留在萨普鲁城。”
吉斯卡尔的左眼痉挛了一下子。他恨席尔梅斯的可恶。难道他想把萨普鲁城当成自己的根地吗?难道他就认定吉斯卡尔目前杀不了他、处罚不了他吗?吉斯卡尔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他也不能不见他。现在东方有敌人,不能在西方也树敌。如果为了迎击亚尔斯兰而使得王都呈现空城的话,可能会让敌人从西方攻进来,如此一来,吉斯卡尔在历史上就会被记载为一个无可救药的无能者了吧?
出现在吉斯卡尔眼前的银假面形式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可是他发出的声音和所讲的话却并没有那么恭敬。
“听说鲁西达尼亚军一个接一个失去了东方的要冲,安德拉寇拉斯的儿子已经在王都的半路上了。”
“那只不过是传闻。自古以来传闻都只开在愚昧苗床上的毒草而已,难道你把它看成是一朵名花吗?”
吉斯卡尔嘲讽的言词滑落在银假面光滑的表面。对吉斯卡尔而言,现在那个遮掩住对方表情的面具实在是够可恨的。当初和银假面见面谈起征服帕尔斯的事情时,他就一直在压抑这感情。但是他也只能相信对方所说的因为脸部受了伤所以才戴着面具的说词。
另一方面,席尔梅斯也不是为了嘲讽吉斯卡尔而专程来到叶克巴达那的。亚尔斯兰的进军和利的消息使得席尔梅斯无法安然地停留在西边的萨普鲁城内。他不得不承认,和“安德拉寇拉斯的小犬”比较之下,自己是晚了一两步。
当然他不能放弃萨普鲁城。除此之外,当他率领一万名以上的兵力回来的时候,难保疑心生暗鬼的鲁西达尼亚军不会拒绝让他们入城。几经思量之后,席尔梅斯决定把沙姆留在萨普鲁城,自己则回王都。当吉斯卡尔语带讽刺说完话时,银假面突然说出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我的本名叫席尔梅斯,父亲的名字是欧斯洛耶斯。”
“什么!欧斯洛耶斯!”
“是的,欧斯洛耶斯,是第五代帕尔斯的国王。父亲的弟弟就叫安德拉寇拉斯,就是那个弑兄篡夺王位的可恶的男人。”
吉斯卡尔沉默了,他的沉默表示了他的。以前他曾开玩笑地对部下说道“搞不好银假面是帕尔斯的王族”可是,如果这是个事实,那事情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
“当然,我也有这个打算。”
吉斯卡尔遂从席尔梅斯口中听到了帕尔斯王室惨的抗争史,那是一场为了一个女人而挑起了兄弟暗斗。弑兄、篡位,最后杀了外甥。这是一个不下于鲁西达尼亚历史,涂满脏污血迹的王都秘辛。吉斯卡尔大感震,可是他知道席尔梅斯的话自始至终都是透过他的眼睛传达出来的。银假面说完话,吉斯卡尔隔了一段时间才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来历?你在想什么?”
“王弟殿下有恩于我,我希望今后我们仍能联手共图大计。现在我把秘密说出来也是因为我信赖殿下之故。”
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可也不会笨到打从心里相信银假面的说词。
是嫉妒吗?吉斯卡尔忖度着银假面的心情。他称呼亚尔斯兰为“安德拉寇拉斯的小犬”就已经把自己的心理暴露无遗了。或许他是不愿把亚尔斯兰当作一个对等的竞争对手吧?然而,现实的情势却无视于席尔梅斯的自尊而地昧地往前推进。
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亚尔斯兰就会成为再度统一帕尔斯军民的指导者,成为一个救国的英雄了。如果事情演变至此,而席尔梅斯再度出现宣言王位正统性的话,恐怕也没有人会理他了。虽然说亚尔斯兰是篡夺者之子,但是,如果他以实力解放了国土和国民的话,那么席尔梅斯的主张也只会被当成一个笑话,或是遭到漠视。席尔梅斯大概就是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才想要使自己的存在明朗化吧?
银假面,难道你认为鲁西达尼亚人的武勇和才略抵挡不住亚尔斯兰的攻势吗?
吉斯卡尔微微地变了变脸。从各意义来看,这个叫席尔梅斯的男人实在令人感到不快。主张王位的正统性不就等于明白表示想取王兄而代之的吉斯卡尔的野心是一件坏事吗?
一奇怪的心理锁住了吉斯卡尔。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已经被关在地牢里面长达半年之久的安德拉寇拉斯王。如果安德拉寇拉斯真的杀了兄王而即王位的话,那么,他不就是先行实行了吉斯卡尔的野心之举了吗?一定要去见安德拉寇拉斯问个清楚。吉斯卡尔心念一转,开口说道:
“亚尔斯兰聚集了四、五万的军队,已经下了我军两座城了。你能对抗他的兵威吗?”
“那根本不能说是兵威,那小子只不过是赖着有一些兵数而已。”
“嗯,我有个想法,银假面,哦,不,席尔梅斯大人。一个人能召集那么多的士兵一定有其相应的理由,而要统御那些士兵也要有相当的才干才行,不是吗?”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犬没有什么力量可言。他只是被身边的人推举出来,被当成傀儡一样操纵罢了。那根本才干、器量无关。”
“嗯,我明白了。”
吉斯卡尔并不是出于真意同意他的说法,他从席尔梅斯透过银色面具所射出来的眼光了解到这件事不是光靠开玩笑或嘲讽就可以解决的。吉斯卡虽然学过剑技,可是他并没有自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能打嬴激动的银假面。房间外面虽然有一队完全武装了的骑士们待而动,但是,目前并不需要贸然行动。
克实也可以让席尔梅斯和亚尔斯兰相争,以帕尔斯王位继承之争的问题来订定对策。事情发展到这情况,其滥用计策,不如采行当初预定的计划,结集大军从正面粉碎亚尔斯兰王太子的军队。吉斯卡尔心中如此盘算着,在没有给予任何承诺的情况下让席尔梅斯退了下去。
(二)
“我来借用你的力量。”
这是许久不见的客人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这里是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地下深处一间阴暗、寒冷而充满了湿的石制房间。成堆的奇书耸立在灰尘堆中,魔道用的矿物、动物、植物都飘散着瘴疠之。这些疠混杂在大当中,仿佛成成了无色的毒烟弥漫了整个室内。在烟雾当中有一个穿着暗灰色衣服的男人,他很年轻,看来就像在一幅古意盎然的古画中新加画上去的肖像一般。
“你已经恢了年轻和力量了吗?很高兴吧?那么,你一定也了解我想拿回国家和王位的心愿吧?”
席尔梅斯微微焦急地说道,魔道士沉着地听着。
“恢我的年轻和力量是相当费时费力的。人类的身就是生命力的容器,而年轻就是容器盈满时的状态。一旦水位降下来了,要再充满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外表看来和席尔梅斯仿佛是同辈,或者更年轻些。恢年轻的魔道士脸庞甚至可以说是美丽的。如果说人造花比真花还漂亮的话**。乍见之下年轻而美丽的男人却说着古怪的老人般的话语,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景象。
“你是说希望我使亚特罗帕提尼之战再度出现吗?”
“就算不用魔道,也可以知道这事吗?”
“说知道未必就是答应了。使亚特罗帕提尼之战在地再现对我有什么好处?”
魔道士嘲讽似地,而且不在意似地问道,席尔梅斯的银色面具闪着光芒回答。
“当我拿到正统的王位时,我会给你转生十次也用不完的财宝。”
“谁的财宝?鲁西达尼亚军的吗?”
“原本都是帕尔斯的。”
“是你的吗?”
“正统国王的。”
魔道士低声地笑着,结束了这个问答。稍过不久,开始一个人喃喃地说着。
“老实是地上的美德,可是并非地下的美德,啊,偶而还是可以用一用的。说到老实,我对亚尔斯兰一也不是不怨恨。我有两个弟子给他们杀了。”
魔道士的视线朝黑暗角落的一隅移动,以前的七个人影现在只剩下五个了。
“虽然还没成什么候,可是,他们是那么忠实而且有用,难免要觉得伤心。”
五个弟子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席尔梅斯把冷笑藏在银色的面具里。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犬身边有一些家臣,一些小魔道是对付不了他们的。你们也该为自己打倒他们吧?”
魔道士仿佛刻意似地摇了摇头。
“不,不可操之过急。亚尔斯兰又没有翅膀,不会一下子就跑到王都来的。更何况亚尔斯兰有某些程度的强势对你也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意思?”
“还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哩!”
“**”
席尔梅斯在银色面具底下陷入沉思,但是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席尔梅斯了解魔道士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亚尔斯兰和鲁西达尼亚军作战多少会削弱对方的力量。
在占领王都叶克巴达那之后,鲁西达尼亚军并没有突然改变什么。而在亚尔斯兰于培沙华尔城举兵连下两城之后,鲁西达尼亚军的士兵和威信也都降低了不少。尽管如此,鲁西达尼亚还是有三十万大军在。如果他们继续保存这样的兵力,对最终目的要从鲁西达尼亚手中夺回国土的席尔梅斯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亚尔斯兰和鲁西达尼亚持续长期的血战,席尔梅斯就可以趁会夺回王都叶克巴达那了。这也是鲁西达尼亚吉斯卡尔所害怕的事情。但是,如此一来,为了打倒共同的敌人,亚尔斯兰和吉斯卡尔也有可能联手对付席尔梅斯。席尔梅斯并不认为表明自己的身份是个错误,但是,政治就像一道乱流,很难去掌握它的动向。
“你好像在为自己做打算哪!”
魔道士那像洞悉一切的声音穿过银色面具直击席尔梅斯的脸,使得席尔梅斯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他的两眼和面具同时闪着光芒,这个“正统的王位继承者”沉默了。
就如魔道士所说的,他是在做有利于自己的盘算。那就是让自己手边的兵力毫发无伤,在不久的将来让自己成为一个最后的利者。
魔道士喃喃说道:
“宝剑鲁克那巴德。”
在几百万句话中绽放着最大光芒的一个字眼传进了席尔梅斯的耳中。席尔梅斯高大的身躯仿佛一下子缩了起来似地微微摇晃着,震动了湿冷的空。这句话的意思轰出了人耳所听不到的巨响,渗透进席尔梅斯的全身。
“怎么样?这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完全了解我的意思了吧?”
魔道士也没有完全肯定。
宝剑鲁克那巴德是帕尔斯王国后期祖英雄王凯.霍斯洛所用的剑,可以说是一把剑,也可以说是神剑。凯.霍斯洛就是用这把剑粉碎了蛇王撒哈克的暴政,平定了帕尔斯全土。说宝剑鲁克那巴德是守护帕尔斯国祉和王权、正义的神明的赐物。
在“凯.霍斯洛武勋诗抄”中记载有“可以将铁切成两段的宝剑鲁克那巴德是用太阳的碎片锻炼而成的”那是个以剑的形式传颂着的不配的建国传说。
把那把宝剑鲁克那巴德拿到手吧!魔道士这样唆使席尔梅斯。其说是席尔梅斯的两眼,不如说他两眼中所隐含着的意思透过银色面具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席尔梅斯欠了欠身。
“打了。近日内我们再见吧。”
席尔梅斯的道别辞显得太欠缺个性,那是因为他的思心都被其他的事情给占住了。当甲的响声在黑暗中渐去渐远的时候,魔道士那像是人工造成的端整脸上浮着像是用人工造成的微笑。
一个弟子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探出了身子。
“尊师**“
“什么事?说吧,古尔干。”
“那个男人真的打算潜进凯.霍斯洛的墓里去拿宝剑鲁克那巴德吗?”
魔道士起了两眼。
“他会拿的。因为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比宝剑鲁克那巴德更能象征帕尔斯的王权了。”
席尔梅斯是如何强烈地宣称自己是帕尔斯的正统王位继承人,是英雄王凯.霍斯洛的子孙啊!就因为如此,在他充满痛苦的憎恶的人生当中才能绽放出一些光芒。如果能够拿到宝剑鲁克那巴德的话,席尔梅斯的名誉欲望一定可以获得最大的满足。
这一次是另一个弟子提出了问题。一个叫卡兹达哈姆的弟子。
“尊师,真的只有除去宝剑鲁克那巴德,蛇王撒哈克才能再临吗?”
“封印太强了,出人意料之外的强。”
魔道士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估计错误。在蛇王撒哈克被封于魔山迪马邦特山的地底下之后的二十年,宝剑鲁克那巴德被挖了出来放在凯.霍斯洛的灵枢中。而在经过了三百年之后,二十块的岩板一块一块崩落了,蛇王撒哈克应该已经浮出于地表上了。但是,只要凯.霍斯洛的灵枢中有宝剑鲁克那巴德,它的灵力就会和英雄王的魂魄相结合而束缚住蛇王。所以唯有把宝剑从灵枢中取出,把它的灵力给拉才行。
“怎么样?很有趣吧?凯.霍斯洛反对蛇王撒哈克治世,不自量力地支配了帕尔斯之后的三百多年,竟然由子孙除去先祖的封印,帮助撒哈克再降低这个世界,真是笑死人了。”
魔道士的弟子们似乎不像他们的老师一样乐观。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古尔干代表大家发言。
“对不起,尊师,一旦拿到了宝剑鲁克那巴德,席尔梅斯难道还会受我们掣肘吗?”
或许是怕老师发怒吧?他说得很客,然而,穿着暗灰色衣服的魔道士出人意料之外的却一点也不生。
“是啊!以我们的力量或许对抗不了鲁克那巴德的灵力。”
“那么,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就要成为敌人的力量增加吗?”
“你们别说傻话了,我们的力量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席尔梅斯的对手将是蛇王撒哈克大王,他的力量将会再度通达降临这个世界的蛇王撒哈克身上。”
弟子们闻言发出了欢喜和理解的声音。魔道士的声音中隐含着狂热。
“只要蛇王撒哈克再度降临,宝剑鲁克那巴德也就只是一把坏了的钥匙罢了,它是无法再度将蛇王加以封印的。我们将要让凯.霍斯洛的子孙为其祖先的罪孽和反抗蛇王的不赦之罪赎罪。”
五个弟子无声地站了起来,以恭敬但令人不由得想起蝙蝠的方式对他们的老师行了一个充满敬意的礼。
(三)
吉斯卡尔最后只将席尔梅斯的告白当成耳边风。有时候在政略和军略方面有过多选择的话,反而会使自己动弹不得,而且当初的预定计划也不能一下子就全盘更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信赖的蒙菲拉特和波德旺获得利。
一个可怕的策略就在那天夜里闪过了吉斯卡尔的脑里。他突然狂笑了起来,让和他同床的马尔亚姆女人猛眨着茶色的眼睛。
“哼哼哼!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到呢?或许是我自己也为这作法感到羞耻吧?”
吉斯卡尔的笑声中隐含着一股阴暗的息。一想起自己的策略内容,他当然会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让银假面,也就是席尔梅斯去杀害吉斯卡尔的王兄伊诺肯迪斯王。
席尔梅斯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上了吉斯卡尔的当,可是,咻寻巧妙地刺激他所抱着的正统意识,要让他杀害伊诺肯迪斯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吉斯卡尔的结论。
当然,在杀害了伊诺肯迪斯王之后,席尔梅斯是不可能继续逍遥的。杀害鲁西达尼亚国王的人应该由鲁西达尼亚的王位继承人来加以处罚。而王位继承人是谁呢?当然是王弟吉斯卡尔殿下了。如此一来,吉斯卡尔就可以一次就把前后的敌人都解决掉了。
“银假面在哪里?”
吉斯卡尔从寝室里面走出来问侍臣,报告在几个侍臣和将军之间传递着。好不容易传到了吉斯卡尔的耳边,报告指出,银假面并没有在王都内的官邸中留宿,天一黑就出城去了。他告诉城门守兵是奉了王弟殿下的命令出城,所以城兵也没有阻挡他。当然,吉斯卡尔并没有对银假面下任何命令。
那么,这是个会。是不是该去看看关在地牢里的安德拉寇拉斯王呢?吉斯卡尔这样盘算着。他是好不容易才活捉到的重要俘虏,让他活着只是为了满足席尔梅斯的仇心实在太可惜了。如果好好加以利用,说不定可以使分裂为亚尔斯兰派和席尔梅斯派的帕尔斯王更形分裂、混乱。
以前吉斯卡尔曾经想和安德拉寇拉斯王见面,但是却被仰仗银假面鼻息的拷问官所阻。这一次吉斯卡尔打算带着他直属的骑士前往以制压住拷问官,强行和安德拉寇拉斯见面。
不过,这件事最好等到天亮再说。吉斯卡尔叫来一个叫欧拉贝利亚的骑士,命令他去追银假面。
“不需要抓他或者把他带回来。找到他之后偷偷跟在后面,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遵命。我要带几个同伴去好呢?”
“那就看你自己了。小心行事!”
接过王弟殿下的命令和沉重的金币袋,骑士欧拉贝利亚忙立刻出发。
天亮之后,被政务和军务搞得团团转的吉斯卡尔的一天开始了。然而,在晚餐之前,吉斯卡尔找到了一个空档的时间,使得他得以带着六个直属的骑士到地牢去访问。
在胁迫和金钱双重的诱惑之下,拷问官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吉斯卡尔的要求。吉斯卡尔在他们的带领之下,在强壮的骑士的守护之中走下了漫长的楼梯。好不容易他终于和坐在石壁前的囚犯面对面了。
“安德拉寇拉斯王吧?幸会了。我是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吉斯卡尔公爵。”
犯人对吉斯卡尔的名字没有什么反应。室内弥漫着一股臭。血腥和汗水、各污物都混杂在一起。这味道很难用具的字眼去形容。犯人的头发和胡须散乱着,衣服裂开了,显得脏无比。伸向天花板的右手被粗重的铁链绑在壁面上,左手则无力地垂下,鞭伤和火伤的疤痕覆盖了整个身,连原来的皮肤都看不见了。比吉斯卡尔更高壮的巨看来就像一头疲倦的野兽。
“有给他饭吃吧?”
说完,吉斯卡尔不禁为自己问这个傻问题而感到可笑。不可能有人在半年之内没有吃东西而还能活下去的。拷问官并没有笑出声。他以仿佛感情都被磨尽了的,没有高低的声音回答王弟。
“我们必须让他保有耐得住拷问的力量,所以每天给他吃两碗饭。”
“嗯,对一个一向过惯酒池肉林豪奢生活的王者而言,真是太可了。”
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轻率,吉斯卡尔不禁打从心底感到不快。他有一奇妙的压迫感。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处于地下而又带着灰暗的不吉利的地方吧?然而,安德拉寇拉斯王本人却给了吉斯卡尔还超乎其上的压迫感。
突然,原本保持沉默的犯人发出了声音。
“鲁西达尼亚的王族找我有什么事?”
声音当中所隐含的压迫感非比寻常。吉斯卡尔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好不容易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在这之前我见过你的外甥了,安德拉寇拉斯王。”
“外甥**?”
“是的,就是你的亡兄欧斯洛耶斯的遗孤,叫席尔梅斯。”
“席尔梅斯已经死了。”
“呵呵呵,我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席尔梅斯死了?那么,我现在见的又是什么人哪?”
吉斯卡尔的笑声在飞出他口中之前就停顿了,紧张和疑惑的光芒掠过鲁西达尼亚的王弟细长的双眼。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嘴唇在他那紊乱丛生着的黑色胡须中奇妙地扭曲着,笑的人竟然是国王。当吉斯卡尔正想问他有什么好笑时,安德拉寇拉斯倒先开了口。
“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啊,你认识真正的席尔梅斯吗?你又怎么知道那个戴着奇怪的银色面具自称是席尔梅斯的男人是真是假呢?”
“**”
“就因为他这样说你就想念了?那么,鲁西达尼亚人也未免太老实了吧?这样的民主又怎么能打败我们呢?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啊!”语中带着强烈的挑拨意味。吉斯卡尔的额头上闪着汗水的光芒。吉斯卡尔并不笨,更不是一个懦弱的人。然而,他却觉得舌头和手脚显得样的沉重,没有办法照他的意愿动作。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红色的光芒,觉得应该杀了眼前这个帕尔斯的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才对。应该趁现在就在这里将他杀了。
变突然发生了。
一阵激烈的撞击声响起,一伙人都摒住了息。锁链在他们的眼前飞于半空中,那阵奇妙的响声就是绑住安德拉寇拉斯王的铁链碎裂飞散的声音。
“小心!”
当吉斯卡尔大叫起来的那当儿,在他右边,正待要拔起剑来的鲁西达尼亚骑士发出了惨叫声。吉斯卡尔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骑士的脸上飞溅起了鲜血,眼球迸跳而出。当那个骑士的甲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鲜血和惨叫声同时射向半空中。黑暗和光芒、声响在吉斯卡尔的四周跳动着,骑士们或左或右倒在地上。吉斯卡尔也拔出了剑,可是,当他的剑开剑鞘时就被锁链给卷住了。
现在帕尔斯的国王和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变成一对一的局势了。
“这是那巴泰国的铁锁术,黑人奴隶为了利用被锁链绑住的身以抵抗残虐的主人而练出来的。”
“唔**”
吉斯卡尔呻吟着。他的膝盖因为严重的败北感而发软。是他太大意了吗?还是他把情况估计得太乐观了?但是,被监禁在地牢里面长达半年,连日遭受拷问的人还能扯碎绑在身上的铁链发动反击,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事。吉斯卡尔王弟勉勉强强地挤出了一丝声音。
“你,你是妖怪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
“你是说把锁链扯碎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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