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十日。当季节开始从春天变换到初夏的时候,帕尔斯王太子亚尔斯兰率领着军队开了培沙华尔城。目的地是位于西方,隔了两百法尔桑(约一千公里)之遥的王都叶克巴达那。
兵数是九万五千名。骑兵有三万八千名,步兵有五万名,运送粮食的轻步兵有七千名。在开培沙华尔城之前,亚尔斯兰给了步兵自由民的身份,也以银币做为他们的薪俸。
第一阵有一万名骑兵。由特斯、萨拉邦特、伊斯方所指挥。第二阵是达龙的一万名骑兵。第三阵也就是亚尔斯兰的本营,有五千名骑兵和一万五千名步兵。包括那尔撒斯、加斯旺德以及耶拉姆和亚尔佛莉德。第四队是奇斯瓦特的一万名骑兵。第五队只有一万五千名步兵,由一个叫夏加德的将军所指挥,最后卫第六队只有步兵两万名,由鲁哈姆将军率领。除此之外还有法兰吉丝指挥的三千名骑兵,这是游击部队。
带领着一万五千名士兵驻留在培沙华尔城的中书令鲁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送王太子出城。
“愿帕尔斯的诸神不管日夜、不管作战或和平都保佑着殿下。”
“城里就拜托你了。因为有你在,我才可以安心地出征。”
那尔撒斯、加斯旺德、耶拉姆和亚尔佛莉德后退了半个马身跟在王太子后面前进。达龙所率领的一万名骑兵已经出发了,自从亚特罗帕提尼败战以来,这是帕尔斯国内的大陆公路第一次为帕尔斯的大军所盘踞。
承受着阳光照耀的甲和刀枪就像结了实的稻惠一样闪着金黄色的光芒,整齐的骑兵队和马蹄声在半空中回荡着。有个旅人从可以了望公路的山顶上俯视着这个景象。
生命就是一场旅程
死亡亦然
越过时光之河的鸟翼
一挥翅即摧人老**
这是帕尔斯文学中精华的四行诗。不过,这首诗做得并不是很好。哼唱着这首诗的男人很年轻,而且相当美貌,有着红紫色的头发,马鞍上放着竖琴。俯视着大陆公路上朝西前进的帕尔斯军队伍,奇夫四处望了望,认了自己行程的准备工作。剑已经磨过了,也准备了三十枝的弓箭了。除此之外,金币和银币也重得让他有一实在感。
“好,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
喃喃自语的奇夫拉着马苦笑着。
“罢了罢了,在这里耍帅也没有人看啊!”在地形险恶的岩山小心翼翼地调转马头之后,未来的宫廷乐师开始朝着和亚尔斯兰军前进的方向轻快的策马前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几件事是必须先做的。一进五月,那尔撒斯向亚尔斯兰报告出兵准备已经结束了。
“我军现在如同处于满弓之状态,请在最近下令出兵。”
帕尔斯军中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的粮食可没丰富到足以让超过十万名的士兵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消耗粮食,而亚尔斯兰也明白这件事。他听完那尔撒的报告之后点了点头,决定在十日下令出兵。
“属下有话要跟殿下说。不知殿下是否有时间?”
那尔撒斯提出这个要求是在出兵前两天的夜里,亚尔斯兰没有拒绝他。
“是一对一的谈话吗?”
“不,我希望有一些人能出席。”
那尔撒斯选择出席会议的有五个人。那就是达龙、奇斯瓦特、法兰吉丝、奇夫以及中书领鲁项。当七个人围坐在王太子房间内的线杉桌前时,加斯旺德就像一只忠实的牧羊犬一样抱着剑守在门外。
七个人都坐定以后,那尔撒斯立刻就把话题带入了主题,他甚至连“现在起所谈的事情不可外泄”这样的前提也省略了。这些前提话在那尔撒斯选定参会人选时就已经了结了。
“去年,当亚尔斯兰殿下来到这个培沙华尔城的时候,有一个戴着奇怪银色面具的人曾袭击过殿下。大家当然都还有记忆吧?”
那尔撒斯是专为说给中书令听的,亚尔斯兰和其他人应该都不会忘记的。划破冬季夜风的剑光和反射着银假面的火把火焰又在亚尔斯兰的脑海里苏了。王太子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畏惧的表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尔撒斯又若锡席尔梅斯这个名字几次,但是,在这之前,这个名字尚没有真正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任何印象。亚尔斯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之后,反问道:
“那么,若是换个局势,他就是取代我王太子地位的人了?”
“是的,如果欧斯洛耶斯五世陛下还健在的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尔撒斯**”
达龙出声制止好友继续说下去是因为他不忍看见亚尔斯兰的表情变化,可是,那尔撒斯仍然继续说道:
“一国无二主。就算再怎么残酷,再怎么冷漠,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则。即使神明也不能推翻这个铁则。如果王太子殿下成为国王的话,当然就没有席尔梅斯王子的王冠存在了。”
出席者当中年纪最长的中书令鲁项第一次开了口,他深思般地用一只手抚摸着他那茂密的灰色胡须。
“那个自称是席尔梅斯王子的人是真的王子吗?该还会是稍微知道当时的情形的人因为野心和私欲的驱使而僭称王子?”
“哪个时候的事情?”
亚尔斯兰问道。也就是先王欧斯洛耶斯五世猝死,弟弟安德拉寇拉斯即位的事情。欧斯洛耶斯的死有许多绺,也有人疑是安德拉寇拉斯弑兄称王。当然,这件事就被当成秘密了,可是,只要是宫廷有关的人多多少少都应该知道一些的。
那尔撒斯于是再次把安德拉寇拉斯王即位前提所发生的事实和流言一一说给亚尔斯兰听。只见亚尔斯兰那原本如晴朗夜空颜色的瞳孔刹时间就像罩上了一层乌云似的,好不容易他才张开他那形状佳的嘴唇发问:
“父王弑兄称王**这个传闻是事实吗?”
年轻的军师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是这一点不清楚。知道实情的大概只有安德拉寇拉斯陛下吧?而我可以信的事是席尔梅斯王子相信这个流言是事实,因而憎恨殿下和殿下的父王。而在憎恨之余,遂和鲁西达尼亚人联手,把他国的军队引进我国。”
那尔撒斯的声音其严峻,亚尔斯兰和其他的五个人都沉默不语。
“也就是说,他把王位看得比国民还重要。仇的方式有很多,可是,他却采用了对国民最不利的方法。”
“我明白了,那尔撒斯。”
亚尔斯兰苍白着脸,轻轻地抬起了一只手。
“目前,我必须在堂兄之前和鲁西达尼亚军做个了断,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和堂兄好好地做了结。”
(二)
黑衣骑士达龙和身为军师的朋友并肩在回廊上走着,脸上有一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看着带着佯装不知情继续往前走的那尔撒斯,最后终于开了口。
“那尔撒斯,我一向认为你总是深思熟虑的,可是,你对殿下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这样不等于在他肩上又加上了重担?”
“隐瞒下去比较好吗?”
那尔撒斯微微地苦笑道。
“我一个背负了这个秘密将近有半年了。如果能不让殿下知道,我当然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达龙,你应该也知道的。就算我再怎么隐瞒,如果由对方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不就毫无效果了?”
那尔撒斯说得有道理。席尔梅斯一定会公开自己的身份,主张自己有正统的王位继承权。其突然由“敌人”口中知道这件事,不如趁现在由同伴告知,亚尔斯兰所受的冲击会小一点。
“而且,达龙,亚尔斯兰殿下自己身份也有秘密。相较之下,银假面的事终归是别人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事就让自己产生动摇,那么,他根本就无法承受自己的秘密了。”
那尔撒斯的意思是亚尔斯兰的出生一定有些秘密存在。达龙虽然点头称是,可是,这个帕尔斯第一勇将还是叹了一口。
“纵然如此,但殿下的担子未免太重了些。他才只有十四岁哪!”
“依我来看,亚尔斯兰殿下的胸襟比外表看来还宽广,关于席尔梅斯王子的事他一定可以克服的。他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你的看法是不是太乐观了?”
黑衣骑士毫不顾忌地说着。
“如果亚尔斯兰殿下打算为父王赎罪而要把王位让给席尔梅斯王子呢?以殿下的个性来看,这不是不可能的。”
“没错。然后,席尔梅斯王子就成了我们的国王了吧?”
席尔梅斯虽然因为仇心切而使得自己的举动有些狂乱,但是,他并不是没有一国之王的器量。如果他的仇梦醒了,也许会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君主。
可是,就算席尔梅斯想解救奴隶,他也不会想到要废止奴隶制度吧?如果他要做,就只会下善待奴隶的命令。或许这就是席尔梅斯和亚尔斯兰决定性的差别吧?拢了拢色泽明亮的头发,那尔撒斯回视着友人。
“倒是我想听听你的说法。达龙,如果殿下不能成为帕尔斯的国王,你会讲开殿下去追随席尔梅斯王子吗?”
“别开玩笑了。”
银假面和达龙曾经面对面交锋,而且席尔梅斯又是杀伯父巴夫利斯的仇敌。他摇了摇头。
“对了,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就联手为亚尔斯兰殿下征服一个合他治理的国家。反正到处都有因恶政而受苦的国民。”
听了达龙玩笑似的想法,那尔撒斯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管他和友人有什么样的看法,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亚尔斯兰。
那尔撒斯转移了话题
“关于特斯、萨拉邦特、伊斯方他们**”
“唔。”
“让他们担任先锋。你和奇斯瓦特这一次就退到第二线来。”
对那尔撒斯而言,军队配置的问题也具有政治效用的一面。亚尔斯兰的阵营大大的膨胀之后,内部的统一问题就是必须先解决的问题了。
打仗并不是利就好了。新来的人对旧人们之所以有对抗的意识是因为武勋之量的差距,因此必须让这些人有建立武勋的会。
另外,就算他们先锋败了,只要第二阵以下的达龙和奇斯瓦特两雄无伤,要再战并取得利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想到这两个人还健在,士兵们就会感到安心了。
了解了那尔撒斯的提案之后,达龙交抱起双手。
“哟,给他人建立武勋的会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什么话?还是有很多场面是非得由你出面的。”
当他们弯过走廊的一角时,有一股臭随着夜风慢慢地飘散过来。是一烧焦的味道。他们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耳边就传来了样的声响。是火花爆裂的声音。
达龙和那尔撒斯相对而视。两个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夜飘动着,薄烟缓缓流动着。突然,他们感觉到一股热波涌过来,红花瓣似的火影在黑暗的一角窜动着。
“失火了!失火了!那尔撒斯大人!”
少年耶拉姆一边叫着一边跑过来。看到主人的表情之后,他不待对方发问便开口说道:
“粮抹仓库被放火了。有几个人看到奇怪的人影,现在正在追哪!”
达龙和那尔撒斯再度相对而视。横过他们脑海里的奇怪的人影,就是那个转过头来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即使豪胆如达龙、那尔撒斯也不禁愕了一下。后者对前者低声叫道:
“达龙,你去守护殿下!”
话声一落,达龙立刻调转头飞奔而去。如果银假面就是席尔梅斯的话,他也许会趁混乱当中去行刺王太子吧?王子身边的警戒应该要严密一些。
在不断扩大的混乱当中,万骑长奇斯瓦特的存在就更形重要了。再怎么说,培沙华尔城可是他的城堡。
“灭火!先灭火!从四号水井引水来!”
他下了严厉而沉着的命令,防止火势蔓延。灭火的工作交给奇斯瓦特就可以了。那尔撒斯带着耶拉姆加入了追捕纵火犯的士兵们的行列。人潮流动快,人声和甲声也为嘈杂,那尔撒斯和耶拉姆被冲散了。混乱当中似乎也听到亚尔佛莉德的声音,可是也不清楚。
“逃到那边去了!”
“不要让他逃了!杀了他!”
士兵们的叫声充满了血腥般的亢奋。他们是为了作战才来到这里,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会参加实战。精力不光是藉着马球的比赛和狩猎就可以发散的。只见一群人马手拿着白把和剑,血红着眼睛怒吼着。
如果纵火犯是席尔梅斯的话,粗心大意地追上去会造成多少的伤亡就不得而知了。能够和席尔梅斯一决雌雄的人在培沙华尔城内到底有几个人呢?那尔撒斯不禁为自己让达龙回到太子身边感到庆幸。
“找到了!”
听到士兵们的叫声,那尔撒斯转动了他的视线。一道比夜色更漆黑的身影掠过夜空,黑影就像息于森林里的精灵一般从回廊的屋顶快速地移到石板中庭。循迹跑向前去的士兵用力地挥下刀。刀刃声响起,士兵的斩击被弹回来了。而且反击的一刀划出短而尖锐的弧形,血从士兵的下巴喷射出来,士兵也闻声倒地。二柄白刃再度袭杀过去,然而,黑影高高地跳了起来,避过了这一击。只见他口咬短剑,仅以右手抓住屋檐的一端,一翻身便消失在屋檐上了。
“好厉害的家伙,这不像是常人所能。”
在奇斯瓦特手底下担任千骑长的谢洛斯地喃喃说道。
不是席尔梅斯。既没有戴银色面具,而且也没有左手。对方的身影和那尔撒斯近日的记忆连贯了起来。他不就是上个月想盗取巴夫利斯老人写给巴夫曼老人的密函不成,被那尔撒斯斩断了左手的那个人吗?这么说来,他的目标就是那封密函了?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吗?
那尔撒斯追着那道黑影,这件事不能假手他人。
黑影嘲弄着地上那些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追兵,来到了城堡上,在上面奔跑着。他仿佛化成了黑夜的一部分,低着身子无声地快速跑着。
突然,黑影停止了动作,他看到了城堡之上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影,靠在城壁上的人影慢慢地移动着,阻挡了黑影的去路。
是奇夫。
“唔,那尔撒斯大人前些日子砍落一只手的奸细就是你吗?”
奇夫继续前进,动作仿如流水一般缓慢而且流畅。黑影看出了奇夫的动作在自然中隐含着凌厉的杀,而且没有任何空隙。
黑影无言地重新摆出了备战的姿态,微微地弯着腰部,全身仿佛上了弹簧一样,只有两眼闪着光芒。
“烟和盗贼似乎都喜欢高处。”
当奇夫说出这句话时,一道白色的闪光从黑影的中央部分飞射而出。他右手的短剑朝着奇夫的脸射出来。
当奇夫的长剑挡开短剑时,黑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跳了过来,空手而且单手袭击。奇夫似乎看到某些细微的东西,但是他并没有躲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从左下方往右上方挥舞的剑巧妙地把黑影伸出来的右手切成了两段。
失去两只手的男人,一边喷着血一边往城壁上一倒。他不但没有因为痛苦而动弹不得,反而以惊人的速度一跳而起,不给奇夫第二击的会。
勇气可嘉,可是不值得同情。接下来要用牙齿咬我吗?如果是可爱的姑娘咬我手指头,那倒叫人高兴**”
奇夫的长剑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响起,落在地上。是从黑影的口中发射出来的粗针。奇夫不待去认这些东西,一跃而起,往水平方向挥出猛烈的一击。
黑影的头部看似随着刀风而吹落了。可是,留在奇夫剑尖的只是黑衣的一部分。当奇夫咋着舌把黑衣从剑尖挥落的时候,他听到了下方响起了水声。
“落到护城河了?就像银假面一样。”
奇夫听到年轻的军师的声音回过头来,把剑收进了鞘中。
“你看看这个。”
奇夫捡起了被他斩落的手腕,递给那尔撒斯。这东西看起来并不令人感到愉快,但是那尔撒斯轻轻地起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
“是毒手啊**”
手指的指甲变成了蓝黑色。他把指尖浸在毒液中,只要碰到,就可以置对方于死地。这不是正式的武术技艺,而是低级的魔道士所使用的暗杀手法。
以前斩落他的左手腕时并不是这样的毒手。或许是在失去左手之后,为了弥补不利的条件才把剩下的右手改造成毒手吧?
“真是恐怖的坚定信念。”
那尔撒斯没有用言语来回答奇夫的感慨,他命令于此时过来的士兵们分头去搜索护城河。失去两手就没有办法游泳了,就算会游,也没有办法从护城河中爬起来吧?而且他又流着血,或许已经死了吧?如果还活着的话,那尔撒斯有话要问他。
“是啊,他是要找巴夫利斯大老的密函。我也知道这一点。我不懂的是他是为了什么?还有,是谁指使他来的?下令的人意图又何在?”
那尔撒斯的疑问似乎在没有获得答案之前就结束了。搜索护城河的士兵在清晨的时候从水底捞起了一具尸,没有了两手,也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把自己的脸给毁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可供判断其身份。
(三)
第二天晚上,就是出征的前一天夜里,在城内鬼崇行动的黑影已死,再加上火灾也没有酿成大灾害,所以城内便举行了盛大的前夜祭。
然而,就在这个晚上,奇夫和伊斯方之间产生了新旧家臣对立的情形。其说是对立不如说决斗。
喝了酒之后就容易起争执或动手动脚。但是也不能以此为理由而禁止大家喝酒,那未免太不通情理了。葡萄酒、蜂蜜酒和麦酒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大厅,烧烤羊肉的味道也飘荡在空中。在王太子为及早入睡而席之后,整个会场真的成了一个不拘礼节,任人畅饮的酒宴了,高声的交谈和喧闹的歌声处处可闻。然而,即使在这么热闹的宴会中,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打一开始就追随亚尔斯兰的人和新近投效的人各自聚集在一起,鲜有彼此交流的情形。
而打破这现状的就是有“流浪的乐师”之称的奇夫的行动。他慢慢地走近新投效的人们的席位,也不管对方受打的表情,迳自和伊斯方说起来话来了。伊斯方是万骑长夏普尔的弟弟。而在半年前,成了鲁西达尼亚军的俘虏的夏普尔在被带到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城门前时,成全夏普尔本人的要求,一箭射杀他的就是奇夫。
而这个时候,奇夫自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了。
这就是骚动的开始。
“可恶!你是说你射杀了我的哥哥!”
伊斯方的两眼中闪着亮光,就像一匹狼一样。看来激情似乎压过了葡萄酒的醉意。
“不要生。是我把你兄长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你应当谢我的,没有道理还要恨我。”
“住口!”
伊斯方一站起来,周围的骑士们就毫不负责任地瞎起哄。他们可不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浪乐师。
对伊斯方来说,亡兄夏普尔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在武艺和战术方面的师父。有时候兄长虽然显得太严格、顽固,但是什么事情都按照道理来做,不苟活,即使面临死亡时也死得其所。伊斯方有这样的看法。而现在,有人拿自己的兄长来议论,伊斯方会动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另一方面,面对对方的愤怒,奇夫以其雅的态度接受了。
“我可看多了仗着四周同伴多就大声吆喝的人。难道你也是那人吗?”
“还说大话?”
伊斯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我要把你过长的舌头修正得恰到好处!我不用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伊斯方猛踢地板,拔出了剑,从奇夫的头上袭杀过来。这连续的动作似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完成的。
四周的人眼看着奇夫就要从头顶被劈成两半了。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幻影罢了。奇夫以一张绢之国上等纸的厚度之差避过了剑,他那秀丽的脸上所带着的嘲讽和恶意的表情看在对方的眼里实在是可恶至。
“我话要说在前头,杀死你的兄长的责任应该是在鲁西达尼亚军啊!”“我知道!可是,现在在我面前的不是鲁西达尼亚军而是你!”
伊斯方大叫着,朝着奇夫猛然地扑过来。
斩击的速度和强烈超过奇夫的预料之外。他以雪豹般敏捷的动作避过了伊斯方的攻击,使伊斯方斩了个空,但是他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几根头发随着刀风飞散了。
当伊斯方扑了个空重整态势之时,奇夫在倒地之前也已经拔剑出鞘。画着流畅弧线的刀刃以人的正性直逼伊斯方的咽喉。
这一次轮到伊斯方大吃一了。他也以猛狼般矫健的动作闪过了对方的一击,但是,整个人因失去了平衡而倒在地上。
双方都在石板上打了一个转弹跳起来,同时舞着手上的剑。火花迸出了蓝白色的光彩,撕裂了灯影,金属的响声反射在地板上。而两次、三次激烈的缠斗之后,伊斯方的一只脚弹跳而起,扫过奇夫的脚。
奇夫往侧面一倒。这一招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伊斯方不只有正统的剑技,而且还掺杂着没有章法的野性。
剑挥下来,打在石板上,迸出了火花。逃过致命一击的奇夫滚倒在地上,朝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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