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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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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武院中来,用心叵测,利用想跟我上床作为借口,不但有失男子汉的气慨,简直是行径可卑,我恨自己手软、心慈,错了两次杀你的机会,算是令生一大恨事。”

    铁翎竟然被骂的脸都红了,长长吁一口气,道:“虽是你本末倒置,理亦不直,但气势颇壮,不过,杀人偿命,铁某执法,向不徇私,方法也许有欠光明,但像你们这样奸狡的组合,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使你们现形?”

    红裳突然娇媚一笑,道:“现在,还想和姑娘洞房花烛么?”

    铁翎心中忖道:这丫头东拉西扯,似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不能再上她的当了,心念转动,突然出手,点了红裳的麻穴,同时,松开了扣在右腕脉穴上的五指。

    红裳站立不稳,一跤跌在了地上,口中却骂道:“你这头老狐狸,阴的很啊!你是运气太好,还是早知道了?”

    铁翎被骂的一怔,低声看去,只见一条青色的小蛇,由红裳右臂衣袖中窜了出来,钻入地上的茅草中。

    铁翎暗叫了一声惭愧,忖道:原来这个丫头竟然在身上藏了一条形体细小的毒蛇,想是刚才扣紧了她右腕脉穴,半身不能挣动,无法把身上暗藏的救命毒蛇,快速施放出来,所以,一面胡说八道,一面暗中施力逼使毒蛇外出。再拖延片刻工夫,毒蛇爬出袖口,铁翎就难逃毒蛇噬腕之危。

    当然,这也有迹可寻,红裳对两个从人受制一事,似未放在心上,灯笼未落实地,引起火灾,也不回顾一眼,似是专心再作一件事情,役使毒蛇出动。

    但铁翎只感觉到她在拖延时间,点穴放手,也只想有机会和杜望月研究一下御敌之策,中闲的一些巧合,就全凭三分运气了。

    一个美貌如花的大姑娘,身上却藏了一条活生生的小毒蛇,在衣袖和肌肤之间蠕蠕而行,想来就有点恐怖,也完全地出人意料之外,这种最后防卫的手段,失败的机会很小。

    杜望月也有着完全意外的感觉,望着红裳呆呆出神,大江南北的江湖道上,从未听闻过种事情。这个美丽的姑娘,究竟来自何处?这种役蛇伤人之能,不但要花上很多时间习练胆气和役蛇能力,可能也需要一些药物帮助,最重要的是要有传授这种奇术的师长。

    铁翎不懂蛇性,但想到那定是一条很毒的小蛇,伏身捡起一柄单刀,双目却注意着地上变化,他不怕手执刀剑的江湖高手,但对毒蛇却有很深的恐惧之心,手中有把刀,就可以放心对付它了,一面叹口气,道:“今天运气很”

    那被点中穴道,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身躯突然颤动了一下,立时,浮上了一脸黑气,那条青色的小蛇,忽然一闪,又入草中。

    铁翎单刀一挥,斩断一把茅草,但却未斩到那条小蛇。好灵动的小毒蛇。

    细看那脸泛黑气的人,早已气绝而逝,毒性之烈,触目惊心。

    杜望月也看的心头一震,道:“蛇虽小,毒却厉害,不能留下它!”右手灯笼投掷于地,立时燃起地上茅草,飞起一脚,把红裳踢飞出七八尺远,撞在墙壁上,人却一跃飞出门外。

    一条毒性奇烈的小蛇,立刻使这座密室,变成了危机四伏的所在,预定的计划也要改变。

    铁翎紧随着出了室门,密室中已浓烟密布,火蛇四窜。

    杜望月拉上木门,道:“我一脚已踢开她被点的穴道,能不能保住性命,要看她的造化了。”

    室外是一条黑暗的甬道。

    这座因人的密室,果然筑建在地下。

    甬道两旁,有八个紧闭的门户,这间地下密室,一共有八间分立的囚房,但未闻囚房中传出声息,不知是否囚的有人?铁翎心知此刻亦不是救人的时机,必须尽早离开此地,至少也要先出了这处地下密室。

    事情出人意外的顺利。感觉地势渐高,行约十丈左右,拉开一扇门户,立刻花香扑鼻,竟然置身于一座假山流水,树木葱珑的园林之中。

    夜风拂面,一片寂然,天上无月星更朗,好一个宁静之夜。

    杜望月和铁翎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出了那座通往地室的门户,就觉着形势不对,所以两人同时停了下来,打量四周景物。

    “快四更天了,”铁翎道:“这里不是进入四凤楼的那一座花园,扬州集天下大半财富,成就了很多园林之盛的大宅巨院,这地方是他们趁着我迷药未醒时,把我运入此地”

    “不但是一座园林巨宅,而且,有一道溪流通过宅院,”杜望月接道:“也不是一般的假山流水!而是可行舟河流,一般园林之中,有此溪流规模的不多,铁兄想一想,什么样的豪门园林,有驰行舟揖的气派。”

    铁翎凝神倾听,水流声虽不湍急,但却十分浩荡,举步向假山前面行去。

    假山矗立在一座大莲池中,水势由山后暗渠中涌入莲池,受假山阻挡,气势一缓,由莲池另一端渠道转入林木深处。

    形势至此,铁翎已大致明白,林木掩蔽了暗渠人口,经过莲池又进入另一段暗渠之中,此地距市内一条河道不远,水由暗渠入河,不失一条密道,也不是很大的工程,叹口气,道:“是一条秘密水道,和城中一条河道相接,河道由南城接上护城河,可入长江,想一想应是四通八达了,只是这座规模庞大的园林宅院,一时间却想它不起,为谁所有?”

    杜望月道:“暂时不用想它了,先到你府上休息一下,明日晋见王知府,再作研商,令夜情势反常,此地不宜久留。”

    铁翎一点头,两人联袂而起,快如蝙蝠齐飞。

    杜望月七八天没有好睡过,这一觉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近午时分,才醒了过来,疲劳尽复,盥洗更衣之后,顿然精神焕发。

    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铁翎才带着杜望月去见王大人。

    当然,王知府早已得到了通报,在二堂书房中接见贵宾。

    论官位,两人同列四品,职司也互不相关,但王知府是请人帮忙,何况,杜望月头上还顶了个刑部的招牌,不看金面看佛面,王知府抢先一步,抱拳说道:“扬州知府王少卿,见过杜司主。”

    “大人,折杀杜某了。”杜望月恭身还礼,扶着王少卿分宾主落了座位。

    陪客的只有刑案师爷张宝善和总捕头铁翎。

    何大光守在书房门外,另有四名精干的捕快,布守在书房四周。

    书童献上香茗之后,就被王大人摒退出书房之外,摆明了这是很机密的会谈。王少卿也喝一口茶,长长吁一口气,才道:“一件诡异的新房命案,使我发觉了这座举国第一的繁华名城,隐藏着太多的凶险、危机,十大豪富之家,各自聘请武林高手,组成了强大的护院阵容,说他们是保护财富,不能算错,但他们挟势自重,拥有的实力太强大,就不把官府放在眼中了,他们利用武师、护院,快意恩仇,逾越了王法,但官府却无能制裁他们,那些江湖高手,行踪隐秘,来去如风,官府也无法查出头绪”

    “大人,”铁翎突然接口说道:“铁某惭愧,干了近三年扬州府的总捕头,也只知几家富豪聘的有私人保镖、护院,却不知他网罗了很多江湖上顶尖高手,这次命案牵扯上了扬州第一富豪,我才见识到他们拥有的力量是那么强大,老实说府卫中捕快班头,全部出动,也不是他们的敌手,调动大军,也只能摧毁他们的巢穴,无法把他们缉捕归案,绳之以法。”

    “铁头儿,不用引咎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刑案师爷,张宝善突然接口道:“此事由来已久,扬州府积聚了天下大半财富,招引来黑白两道上高人云集,也是事所必然,有人因觊觎豪门财富,来此地待机下手,拥有大量财富的人,重金礼聘武林高手,保产保命,也不能算错,不过”

    王知府一皱眉头,道:“说下去啊,难得杜司主也在这里,我们无能解决的事情,正好能由刑部接手”

    杜望月笑一笑,欲言又止。

    张宝善吁口气道:“这是多年累积而成的形势,恐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善,放眼举国能吏,比美大人者不多,大人不能,又有何人具有此能。事实上十大富豪,各具实力,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也可保太平无事,怕的是一两家无限扩张势力,超越同侪,生出霸主之心,那就可能互相倾轧了,这时刻,就需要扬州府用点手段,帮助弱者了。”

    “说的也是啊,”王少卿道:“不能一刀斩除,只有让他们互相牵制,暂保现状,以待机会了。”

    杜望月一直不肯开口,王少卿只好当面请教了,笑一笑,道:“这方面杜司主有何高见?”

    “张师爷说的不错,十大豪门拥江湖高手自重一事,宜缓图之。”杜望月道:“重要的是,江湖上的杀手之王,也已经混入了扬州城中,此人诡诈百出,武功高强,很难对付,更可怕的是他有一批属下,助纣为虐,而且配合的十分佳妙,几乎是无往不利。所以,他每到一处,必引起一阵血雨腥风,是一个叫人十分头疼的人物。”

    王少卿想起了昨夜被刺一事,道:“如果是杀手,必须有银子,才会出刀,可是扬州城中,有谁会花银子买我的性命呢?”

    铁翎吃了一惊,道:“大人,你遇上了刺客?”

    事实上,王少卿一直没有告诉铁翎遇刺的事,算算时间,当时,两人都处在十分险恶的境遇中。

    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因为,杜望月双目凝注在王少卿的脸上,眼光中满是关怀。

    王大人很仔细地说明了遇刺经过,但却把贾英认识那黑衣人一事,隐了过去。

    铁翎听得微现怒容,道:“必是有人买凶行刺,这个出钱的雇主,就住在扬州城中。张师爷,心中怀恨大人的人,不会很多,查查看,我要尽早把这个祸根挖出来。”

    “铁翎,这件事不用太急”王大人表现出了雍容大度,道:“急的是早些查出杀死马公子的凶手,金百年已布下十面埋伏,急需你参与其事”

    “这”铁翎为难地道:“刺客已和大人照了面,岂肯轻易放手,保护大人的安全,才是当急之务。”

    “铁总捕头,”王大人道:“本府生死,如何能比得新房血案重要,围捕梦幻之刀,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此案不破,马提督岂肯罢休,金百年要你易容进入金府,要行踪隐秘,你早点去吧!府衙中事,有王副捕头、何大光和几位捕快班头,日夜防守,你也应该放心了!”口中说话,右手连挥,大有逼迫铁翎尽快动身的意思。

    铁翎有着很多话想说,夜访四凤褛的经历,恶斗红裳的过程,但王大人一直催促,只好长话短说地道:“属下这一宵经历,杜司主大半目睹,就由他代作说明了,属下这就赶往金府,就此别过。”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目睹铁翎背影消失,朴望月微微一笑,道:“大人,有何重要赐教,连铁总捕头也不便与闻?”

    王少卿怔了一怔,突然大笑道:“厉害呀!杜兄,其实,不是有意的不让铁翎知道,只是怕影响到他的心情,一旦胸有成见,形诸于外,就影响到他和贾英的合作了。”

    杜望月道:“愿闻其详!”

    “贾英这个人!”王少卿道:“杜兄听过吧?”

    杜望月摇摇头。

    “名不见经传,但却是顶尖高人,”王知府道:“不但武功奇高,谋略亦非等闲,能耐心忍性,装作声色不动,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大人,能不能举出一个例子来,杜某人也好参详参详。”

    王知府点点头,把贾英认识刺客,连同他看到切开水火相济石珠后的表情,也一道说了出来,只不过把自己的评断隐了起来,就算在杜望月的面前,王大人也隐藏了一些智慧的锋芒。

    杜望月有点震动了,但极力保持着镇静,道:“刺客一下子出动了三个人,倒很少见,很像那位杀手之王的作风,但他不会主动杀人,正如大人推论,必有人出价雇他动手。贾英既然认识,自然有机会使他说出来,倒是那颗水火相济的石珠,切开之后,是个什么形态内容,引起贾英的怦然心动呢?”

    王少卿心中忖道:你不是也怦然心动了么?看来,那石珠确有宝贵之处,只是江湖上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金百年说它山不像山,水不像水,我看像一幅画,坏的图画,也有点像太极图”

    杜望月点点头,道:“此物能引动梦幻之刀,自有它可贵之处,大人想如何下手办理此案呢?”

    王知府道:“先擒下梦幻之刀,查清楚马公子被杀经过,给马提督一个交代,再追缉刺杀我的凶手,绳之以法。”

    杜望月道:“传说金百年是扬州城中第一富豪,手下高手,除了贾英之外,还有何人?”

    “十大富豪都尽力保守隐秘,不让实力外泄。”王知府道:“金百年虽然很尊重我,但仍保留很多,除了贾英之外,还有一位天枫道长,其他还有很多高手,只可惜我不知他们的姓名,唉!其实,他们是不是高手,我也无能分辨。”

    杜望月笑一笑,道:“大人虽然读书万卷,博学多才,但江湖中事,五经四书上可没有记载,大人,又怎会知晓的太多呢?”

    王少卿吁口气道:“说的也是,铁总捕头和杜兄是在哪里见面的?”

    “地下囚室,铁兄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杜望月把如何和铁翎会面的经过,仔细说了一追。

    王知府听到红裳役蛇由袖口窜出时,脸色大变,似是对蛇的畏惧,尤过遇上刺客。

    “可要本府出动府卫中三班捕快,赶去四凤楼中拿人?”王知府道:“当然,如果情势有变,我也可以要守备将军,派兵马参与行动。”

    “那是打草惊蛇了,”杜望月说道:“缉捕杀手飞贼,不宜大军出动,他们大都善长轻身提纵之术,翻房越屋,如履平地,人多易乱,反而给他们隐遁逃走的机会。”

    王知府点点头。

    杜望月又道:“金府高手众多,也用不着我参与埋伏,金府中人,既然不知我已到扬州,暂时不用泄漏消息,我尽快把金陵待命的几个助手调来,我相信北、西、中三位名捕,如若无重大案件追查,近日都会赶到扬州,但他们如何一个来法,就非我所能预测了,他们都是办案高手,各人有各人的行事习性。”

    王知府道:“我要王副总捕头配合行事,不干与诸位行动,只供应诸位需要,不过,本府倒希望社兄安排个时间出来,少卿想瞻仰瞻仰三大名捕的丰采。”

    “大人愿不愿见一见刑部的总捕头呢?”杜望月道:“天下四大名捕,都是她统率的属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王知府道:“听说总捕头是位美女?”

    “少见的美女,”杜望月道:“千娇百媚一佳人,杜某行踪遍天下,见过的美女多矣!但像总捕那样的美女,我还从未见过。”

    王知府道:“听说皇上也为她动过心,真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官粉黛尽失色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绯闻传千里。”杜望月微微一笑,道:“不过确有其事,但我们的总捕头手段高明,不但让皇上的绮梦成空,反收她作了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兼领刑部总捕头,就无往不利了。”

    “如此才女,理当一见,”王少卿道:“这就要杜兄成全了。”

    “大人出使扬州,官名远播,总捕头也闻名久矣!”杜望月道:“如能修书一封,邀请她亲下扬州,查办奇案,不但奇案可破,大人也可一睹她的才慧风貌,岂不是一举两得?”

    “杜兄是说,总捕头真有着很强的办案能力?”王知府道:“不是虚”虚什么?王大人突然住口不说了。

    “完完全全的真实本领,”杜望月道:“虚有其表的人,也无法统率四大名捕,我们都是真正地佩服她,不论是武功、才智,我们都不如她,四大名捕,只有一样比她高些。”

    “哪一样?”王少卿好奇地问道。

    “年龄,”杜望月笑道:“比她痴长很多,她就任总捕头已近两年,还不到二十岁吧。”

    王少卿有点动容了,吁口气,道:“如此文武全才的人,岂可不见,少卿即刻修书请命。”

    说写就写,立刻命人磨墨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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