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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袅袅的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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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婆子听得怪眼一瞪,气呼呼地道:“小偷儿说得岂有此理,老娘会栽在人家手里?”

    痴婆子话才说到这里,噗的声响,从树顶浓荫处飞下一条身形,嘻嘻的笑着道:“老闺女,要不是咱廖清用鸡叫、狗叫瞒过天地的妙计,说不定你就栽在离魂魔娘,或是菩提门的这伙人手里。”

    梁上客廖清转眼朝玉郎君尚可卿看了下,咧嘴又是嘻嘻笑了几声,正要开口说话时,痴婆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瘟贼,小偷儿,你要在晚辈跟前,再贫嘴嚼舌,别怪老娘袖你筋,剥你皮。”

    梁上容廖清咋舌努了努嘴,分辩似地道:“我说老闺女,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咱廖清用了鸡叫、狗叫,跟这小娃儿替你定下乾坤,救出你宝贝徒弟儿,还没有见面道谢,开口一场痛骂。你老闺女徒儿,既然是咱廖清晚辈,也该上前替咱请一个安才是呢!”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廖清此说,自己感到有几分理由,是以,吩咐玉郎君尚可卿道:“可卿,上前见过这位廖师叔。”

    说到这里,又指着彭宗铭,道:“这小娃子是半脸神尼昭元师太徒儿,叫彭宗铭,你可以彭师弟相称。”

    玉郎君尚可卿聆听师父之谕,上前见过梁上客廖清,又与彭宗铭寒喧-番。

    人的感情,善于健忘的,他发现自己系心牵念的一个人,突然叛离自己时,他会感到切心痛恨,然而-旦对方又归返他身边时,他很快会遗忘他所有的罪过,而宽恕了他。

    痴婆子薛玲玲现在对她徒儿玉郎君尚可卿,可能亦怀有这等情绪。

    这时,梁上客廖清抬眼四周眺望了一匝,突然道:“老闺女,天色快亮了,咱们此地不宜久留,菩提门那些牛鬼蛇神,发现咱们耍了一套空城妙计,当然他们会追踪找来。”

    玉郎君尚可卿稍作半晌沉思,才缓缓道:“这次来离魂寨的菩提门人物,为数不少,乃是由菩提门八大坛主之-,亦是与师父廖师叔齐名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双奇三怪四修罗中的武林四修罗中的一个,百毒残奥冷文渊所带领来的。”

    玉郎君尚可卿话才说到这里,彭宗铭一声惊哦悲愤激怒地狠狠道:“原来这贼魔头正在此地,冤家狭路,彭宗铭此番舍命亦要与他一拼。”

    彭宗铭突然说出这话,在场众人莫不错愕怔住。痴婆子薛玲玲不禁激奇地追问道:“小娃,年纪轻轻,发这么大脾气干吗?难道百毒残叟冷文渊又是你弑亲仇人之一?”

    彭宗铭想起师叔紫云羽士萧大尹所说过的一段经过,不由星眸衔泪,惨淡地道:“恩师半脸神尼,就是被三怪四修罗所害。”

    痴婆子薛玲玲蓦听彭宗铭此话,一对怪眼睁得又圆又大,中途打断他的话,大声的追问道:“小娃子,你不是奉了你师门之谕,寻找咱老婆子,传你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怎地又说你师父遭害在三怪四修罗之手呢?”

    彭宗铭听痴婆子此问,盈眶清泪簌簌沿颊流下,咎歉不安地道:“晚辈系奉师叔紫云羽士萧大尹之谕,才来豫地寻访薛老前辈。”

    接着,彭宗铭就将昔年雪地罹难,巧服一百零八颗红蕊珠,掩埋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捡得琼楼十二曲绝学秘本,后来遇着紫云羽士萧大尹,代师传艺的一段前后情形说了。

    彭宗铭接着又道:“据师叔相告,师父之雪地遭难,就害在三怪四修罗的手里。”

    梁上客廖清怪眼眨眨,怀疑似地道:“小娃儿,看你这副神情,是否还想上离魂寨一次,找上那位百毒残叟冷文渊,舍命一拼?”

    彭宗铭坚毅、沉痛地颔首应声道:“是的,晚辈要再上离魂寨一次,用恩师琼楼十二曲秘门绝学,荡魔锄奸,给他离魂寨鸡犬不留。”

    痴婆子薛玲玲似乎在沉思着一桩需要解决的事情,是以,梁上客廖清跟彭宗铭说话时,她没有插嘴进来。

    这时,梁上客廖清喟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小娃儿,坐在井里看天,这天只有你手掌这么大。你所学的固然是旷古稀闻的琼楼十二曲秘门绝学,难道天下武林上,就没有一桩武学能来克制你。再说你再上离魂寨,把百毒残叟冷文渊宰了,把离魂寨里大小喽罗都弄死了,你是否这样就算替你师父报仇?”

    彭宗铭满盈着机智、颖慧的一对眸神,睇看了梁上客廖清,似乎在细细咀嚼对方话语的含意。

    梁上客廖清接着又道:“你此去离魂寨,把百毒残叟冷文渊杀了,他是菩提门执带银牌信符的坛主,菩提门岂肯对你干体,接着来的,就有很多很多的百毒残叟冷文渊来找你,你小娃儿到时师仇没有报成,倒先把小命儿送掉了。”

    彭宗铭听梁上客廖清一席话,恍若醍醐灌顶,霍然惊醒过来,心头激动之余,禁不住星眸涌出二颗热泪,咽声地道:“廖前辈,照你老人家说来,晚辈又将如何处理呢?”

    梁上容廖清轻抚着他脸儿,抚慰地道:“小娃儿别慌,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师门的仇家,目前都潜入菩提门,而菩提门亦正是今日正派武林人物的劲敌,所以你要报师门之仇,先将自己练得一身盖世无伦的绝学,把这菩提门铲除,到时,你无形中就报了师门、家门的血海沉冤。”

    彭宗铭听了,禁不住血回周天,激动不已,倏地跪在地上,出自由衷地向梁上客感谢道:“聆听廖前辈一席话,晚辈茅塞顿开,以后犹希廖前辈,对彭宗铭多多栽培。”

    梁上客廖清听彭宗铭此话,手持唇上短须,显出一份惬意之色,正欲开口向彭宗铭回话时,旁边闷坐树脚根多时的痴婆子薛玲玲,陡地闷哼了声,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眼,像是激赞,又像是挖苦似的道:“小偷儿,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娘今天第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些像人的话来。”

    梁上客廖清气得怪眼直瞪,大声分辩似地道:“老闺女,你说的什么话,难道咱廖清以前就不算是人话吗?”

    痴婆子薛玲玲哼了声,不屑一顾似的道:“是人讲的话,就得实在做,别嘴里说得那么好听。”

    梁上客廖清听老婆子揶揄挖苦的话,不由又气又急的大声道:“老闺女,你倒说来听着,咱梁上客廖清,哪一句说了不算数的?”

    痴婆子薛玲玲颔首应了声,道:“小偷儿,那就是啦,现在咱老婆子离魂寨公案已经解决,你赶快伴同这娃子,去找那口飞龙游虹剑,别再装模作样讲了大话不理事。”

    梁上客廖清听痴婆子如此说,却是错会了她的用意,愤愤不平地道:“好哇,老闺女过桥抽桥板,以前你分明说得清清楚楚,这小娃儿伴同你找回你那”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猛抬头见痴婆子一对怪眼,仿佛要把自己吞下肚里似的,狠瞪着自己,心自知道这老闺女,怕在她徒儿跟前,又说出“小丈夫”三字,是以,陡然噗的笑了一声,故意拉长嗓子,接下道:“你那小徒儿尚可卿”

    说着,含蓄地又朝痴婆子看了眼,接着道:“你老闺女就传他全部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现在你那宝贝徒儿找到啦,竟把小娃儿的事不认帐啦!”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怪眼一瞪,气吼吼地道:“小偷儿,谁说咱老婆子不认帐,咱这套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尤其是安禅归真转乾坤七式,练的时候,必须要配上一口上好宝剑,才能练达身剑合一,发挥无上威力。”

    众人在说话之际,似乎有一个人被遗忘了,痴婆子薛玲玲的徒儿玉郎君尚可卿,他一对星眸,却显得迷惘、困惑,更掺入了一层浓郁的悔意,瞳目直看着前面。

    痴婆子薛玲玲接着又道:“现在已经岁尾,快过年了,咱老婆子要带了可卿回转黔南白云山,明年中秋前后”

    说到这里,痴婆子薛玲玲盯看了梁上客廖清一眼,仿佛要他注意自己所说的话,接着指指彭宗铭道:“你带了这小娃子来黔南白云山,到时咱老婆子把这套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倾囊相传。”

    梁上客廖清怪眼眨眨,含有一份不服气的神情,朝痴婆子薛玲玲看了眼,冷冷地道:“老处女,咱廖清知道你肚里怀的什么鬼胎,生恐咱一走了事,是以你就把这小娃儿粘在咱身上,其实”

    粱上客廖清话才说到这里,痴婆子薛玲玲突然一变往常痴颜之色,朝一边愣愣站立的玉郎君尚可卿看了一下,幽怨地朝向梁上客廖清道:“小偷儿,到时你自然会明白。”

    梁上客廖清听得微微一怔,用手猛搔自己后脑袋,他想不出痴婆子薛玲玲所指说的是什么。

    这时,彭宗铭突然想起师叔紫云羽士肃大尹曾吩咐过他的事,是以十分恭敬、穆肃地向痴婆子道:“晚辈敬聆薛老前辈吩咐,明年中秋前后,偕廖前辈去黔南白云山就是。”

    说到这里,带着一份嗫嚅口吃似的音调,呐呐地接着又道:“犹希薛老前辈示下,当今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双奇三怪四修罗中,疯癫僧乙乙和尚,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彭宗铭问出此话,不但痴婆子听得一怔,连梁上客廖清亦心里暗暗称奇,痴婆子瞪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小娃子,你突然问起这疯癫僧乙乙和尚干啥?”

    彭宗铭俊脸红红,信口呐呐地道:“晚辈寻找疯癫僧乙乙和尚,想请他老人家传授震撼武林的一套饿狗吃巴掌秘门绝学。”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不由怪眼圆睁,大声道:“好小子,真有你一手,谁替你想出这门怪主意出来的,照你看来,还要学遍当今武林上烟酒荣客痴痴僧的各门绝学,到时可给你在武林上称王称霸啦!”

    彭宗铭被痴婆子说得俊脸绯红,低了头,半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旁边的梁上客廖清看得心里不忍,拉了拉彭宗铭的手,向痴婆子薛玲玲道:“倚老卖老,欺侮小辈,你不说就算啦!”

    接着转首对彭宗铭道:“小娃儿别理她,疯癫僧乙乙和尚咱伴同你去找他。”

    梁上客廖清带了彭宗铭,在外方山鹿鸣峰离魂寨近处,跟痴婆子薛玲玲师徒俩分手,往鄂地一带而来。

    这日,他们来到鄂西近老河口的三官集小镇。

    两人走进一家酒肆,这时彭宗铭自从痴婆子薛玲玲怂恿他喝酒后,他已豪量不浅,竟能与梁上客廖清互相颉颃。

    彭宗铭喝了满杯的大口酒,衣袖一抹嘴唇,朝向梁上客道:“廖前辈”

    他刚吐出这三个字,梁上客廖清怪眼一瞪,责备似地道:“怎么又忘了,以后叫廖叔父,别再叫廖前辈。”

    彭宗铭俊脸一红,颔首汕汕地又道:“廖叔父,你说的那口飞龙游虹剑究竟在什么地方嘛?还有疯癫僧老前辈,你说伴同我去找,他老人家又在哪里呢?”

    梁上客廖清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年过了,现在你十四岁啦,还是这么不懂事的多问,你廖叔父还会把你给卖了,宰了?”

    这时,梁上客廖清带了一份含蓄的意味,问彭宗铭道:“小娃儿,我现在先问你,你想找疯癫僧乙乙和尚在前呢,还是想先得这口飞龙游虹剑?”

    彭宗铭给他问得蓦然一怔,心自思忖道:“听廖叔父以前的话说来,找疯癫僧老前辈,可遇而不可求,至于那口飞龙游虹剑,可能很有把握得到。”

    彭宗铭意念想里,含了一份羞涩般的笑意,呐呐地道:“廖叔父,你老人家先替铭儿弄这口飞龙游虹剑再说,至于疯癫僧老前辈,然后再寻找他。”

    梁上客廖清听得点头不迭的称赞,道:“小娃儿,这才是好主意,这口飞龙游虹剑不必费劲去寻找,就在离这里三官集小镇不多远处。”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忽地问向彭宗铭,道:“小娃儿,你可知道这对雌雄游虹剑的主人是谁?”

    彭宗铭被他问得一怔,一对星眸眨眨,诧异地道:“廖叔父,这事你还没跟铭儿说过,铭儿怎地会知道?”

    梁上客廖清敢情他想到自己问得过份,不由笑了一声,倏地举杯喝了一大口酒,才缓缓地道:“这对雌雄游虹剑主人,乃是一位武林侠隐儒侠欧振天所有,欧振天不但身怀上乘武技,在文事上,亦是一位饱学之士。”

    这位老人家却是夙有怪癖,生平极厌跟人无谓交往,是以,江湖上知道此名号的人并不多。

    他身怀武学,据接近过他的武林人物说来,确是炉火纯青,已抵不可思议之境,故而虽有邪门魔头知道这对雌雄游虹剑出土,已被儒侠欧振天所得,可也不敢轻易惹了他。

    彭宗铭听得星眸眨眨,怀疑地问道:“廖叔父,你认识这位儒侠欧振天?”

    梁上客廖清含笑摇头,道:“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彭宗铭惊奇又不安地道:“廖叔父,你老人家既与他素昧生平,又怎地叫铭儿去向他要剑呢?”

    梁上客含蓄地笑着道:“小娃儿你真是聪明脸儿,笨肚肠,咱们不能想其他办法?”

    彭宗铭稍有会意地轻声道:“廖叔父,是不是夜晚偷偷地把这口飞龙游虹剑盗来?”

    梁上客廖清短眉一统,不耐烦地道:“要是用偷这个功夫,咱还会要你去?”

    说到这里,猛喝了大口酒,催着彭宗铭、道:“小娃儿快吃,别再多问了,到时你自然知道。”

    彭宗铭困惑,迷惘地看了他一眼离鄂北老河口三官集小镇十来里路处,有一座精致幽静的庄院,因着庄主姓欧,就取了一个欧庄的名称。

    庄主欧振天老伴早年去世,只剩下独女掌珠婉丽姑娘,父女俩相依为伴。

    这是一个夜晚。

    中天高挂的圆月,泻下缕层层的银芒,漏下万万千千的银色碎点子,像满天的星点,骤然间都洒落在地上。

    月色一部份光华,从扶疏、稠密的枝干间漏下来,照在欧庄后院的一座幽致的小园子里。

    就在这时候,-缕咽鸣的笛声,因着夜风激荡,把它送到这座幽美、宁静的小花园里来。听来,这缕吹奏的笛韵,似乎是曲调单纯的音律,却是显得和谐、美丽,而带有一份忧郁。

    笛声咿咿呜呜有时恍若劲风卷起浪花,冲激起万点银珠,倏若如同流星烟云似的消失。

    美妙、清悠的音韵,通常会撩起寻梦者的错觉,与怀有柔嫩心绪者的憧憬。

    情窦初开的少女,就会怀着这等情绪。

    笛声像头游滑的小鱼,它偷偷地潜进一座楼栏深闺,它偷偷地轻扣着深闺梦酣中一个少女的心扉。

    果然,她被这缕笛声惊醒了,梦回酣睡中,睁开了她一对惺松美目,深感讶奇地卷起窗推推开门窗,月光像一蓬白云,陡地往深闺里洒进来,这时笛声变更嚎亮、更柔和、更曼妙地扣着人的心弦。

    月光映照下,这少女长得黛眉如昼,眸若剪波,粉脸上浮着两个浅浅的酒涡,莲步轻移时,两鬃云发微微翩舞,穿的是一身浅绿色的罗衣内衫,芳龄约在十六七岁光景。

    只见她樱唇微绽,带了一份诧异的神情,喃喃自语地道:“夜晚哪来这等美妙的笛声?”

    说着,一对晶莹、澄澈的美目,眺着笛声音韵传来的一角。

    她不愿自己失去倾听这缕笛声的机会,亦不加以费神追找,纤手托腮,依在窗栏处,静宁地形听起来。

    小姑娘凝神倾听,连她自己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远处传来一片起伏衔接的雄鸡初啼声,才把她从迷朦中惊醒过来,这时笛声音律却早已歇止,一身罗衣内衫,却溅了不少夜露水渍。

    从这天起,每到夜晚就有这美妙动人的笛声音律传来,每次把她由睡梦中唤醒过来。

    这少女在感官上,固然得到极度的欣赏与满足,可是掩不住她内心惊奇诧异的意念。

    这时她披了一袭薄薄的长衣,还是依在窗栏沿,凝神倾听这缕醉人的笛声,心里默默地思忖道:“这样深的夜晚,怎地还会有人吹笛,并且欧庄近处,除了爹谙熟笙箫笛等乐器外,哪里还会有他审音辨律的知音人。”

    少女一缕意识到此,显得异常肯定地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爹所吹的笛声,爹吹得没有这般好听,而且夜静更深,爹决不会有这等雅兴。”

    她想到这里,或许因着-股惊奇、纳罕的意识袭击了她,用腰带把披在外面的罗衣束上,轻轻走下楼梯,走过迂回曲折的花园小径,推开后园门,顺着笛声传来处走去。

    她沿途仔细的倾听、搜寻,看这缕笛声,究竟从哪里传出来的,搜寻不多时,原来笛声发自欧庄后园外,一座丛林里。

    这时月光明媚,整个大地已笼上一袭银色的外衣,照得曲折小径非常清晰,她踏着月色向前走去。

    少女因逼近笛声音源之故,是以听来分外曼妙婉转、扣人心弦,这时她偷偷地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心里暗暗思忖道:“自己从没有听到过这样动人的笛声,就是连同爹亦算在内。听他吹出音韵,全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怕没有数十年造诣修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少女这么一想,惊奇之心,更加涌起。

    这时,她已听出所吹奏的笛声,反复来去,仅是一个单纯的曲子,然而所蕴含的音韵,无限的动人艳丽,使人荡气回肠,似醉如痴。

    少女见在树林里吹奏笛子的人,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倒出于她意料之外,敢情,依这少女的想法,有这么一个音律造诣的吹笛人,至少应是一位颔留长须,年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才是。

    树干枝桠缝隙里,漏下错落的光芒,刚洒在这少年的脸上,少女躲在树身后,见这少年看来年在十五六岁之间,长得却是英风霁,神采弈弈。

    少女藏身在大树背后,陡然感到粉脸发烧,芳心辘辘,她想不看,一时秀眸却不听她话,愈是偷偷地看个不休。

    少年笛声嘎然息下,嘻的笑了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你这位姊姊,铭儿等了你这么多天,你今晚才出来。”

    少女听得芳心一怔,心道:“原来这少年人,在此吹奏笛声另有用意,在邀他心上人在此相会。”

    姑娘想到这里,芳心更是噗噗直跳不已,粉脸一阵火辣辣发烧,急得要想走,两条腿却是软绵绵地一点没有动。

    这时铭儿笑哈哈地又在说了:“这位姊姊,别躲在大树后面,快出来吧。”

    敢情这时姑娘知道不出来不行了,只有绷了脸,娇声的道:“你这人好没由来,谁是你姊姊?”

    铭儿噗地笑了声,道:“你年纪大,咱年纪小,铭儿不叫你姊姊,难道叫你妹妹不成。”

    铭儿笑盈盈说出这话,那姑娘一时间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被铭儿口口声声唤叫姊姊,姊姊,已熨贴得舒舒服服,是以,不禁秀目一包,朝他睇看了眼。

    这时,少女突然想起似的,还是娇嘀似地问道:“你你怎地会知道姑娘会来此地?”

    铭儿收起太玄银笛,还是笑吟吟地道:“铭儿知道姊姊爱听笛声,所以咱吹了你一定会出来的。”

    姑娘对这个自称铭儿的美少年,不由芳心又惊、又奇,更掺入一缕说不出的味道。

    是以,还带了怀疑的口吻,轻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师父是谁(因彭宗铭穿的套灰色的疾服劲装,-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物,是以这少女才会说出这话)?”

    彭宗铭又从怀里掏出太玄银笛,显出异常自信地道:“这事情咱慢慢告诉你,姊姊,你爱听铭儿方才吹奏的曲子,铭儿可以教你。”

    这时,敢情这少女对彭宗铭的话语神情,似乎有了个新的发现。

    眼前这个美少年,看来年纪有十五六岁,却是恁地这样天真娇憨,正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是以当她想到这里时,樱唇徽绽,亦含了一缕笑意,并不直接的回答彭宗铭的话,却含了一份关怀似地口吻,道:“铭儿,你几岁啦?家在哪里?怎地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彭宗铭突然收起欢笑的脸容,显得很大方地道:“咱比去年一大岁,从很远地方来的。”

    姑娘听他答出这话,芳心微微一怔,嘀咕忖道:“你这话就像没有说一样嘛。”

    彭宗铭还是在接着道:“咱廖叔父有急事需去料理,命咱在三官集小镇等他,谁知他老人家一去多天没有回来。”

    “前几天夜晚,趁月光溜达,无意中找到这么一处景色幽致的所在,于是一时兴起,横笛吹奏起来。”

    说到这里,抬眼朝姑娘看了下,又展出一缕笑意的道:“方才咱在吹笛时,侧眼已看到你来这里树林,讲的话是故意逗你的,姊姊,你可别生气。”

    姑娘听他在揶揄自己,倏地,娇躯一挪,微微转身的道:“我要回去啦,要是爹知道我夜半走出小花园到这里,他老人家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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