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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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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头哩。”

    常无奇冷笑道。

    “办完事自会赶返,你在江湖上也扬了名立了万的,别怕成那个窝囊相。”

    说着,领孟东林、宇文栋二人上岸而去。

    金北望等了一阵,剥了几粒花生,丢入嘴里,咀嚼了一阵,望望萧秋水,不耐烦地道:

    “养你在船上,倒是吃住免费,不如”

    嘴边忽然挂了个极其恶毒的笑容:

    “先挑断你两条腿筋,也绝了你逃走的路!”

    说着果真蹲了下来,拔出一把牛耳尖刀,狞笑着就要下手;这时岸上人来人往很多,萧秋水苦于“哑穴”被点,叫不出声,心道苦也,这时忽然有人敲敲船舷,问道:

    “有人在里边吗?”

    金北望一震,急收起小刀,堆满笑脸走出去,萧秋水从竹篷的缝隙望过去,看见两个镖师打扮的中年人,用的是很正确的京腔问道:

    “敢问这位仁兄,这舟渡不渡人?”

    萧秋水瞥见金北望一面拱手笑道:

    “这是私船,在下是看守人,做主不得,还劳两位到别处去找。”

    左边的略胖镖师也拱手笑道:

    “那多有打扰了,不好意思。”

    右边的人又高又壮、满颊胡碴子的镖师笑道:

    “我们过那边找,骚扰了。”

    金北望堆起笑容,道:

    “哪里,哪里。”

    两位镖师就退了去,临走前像对竹篷张了张。

    萧秋水猛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心中不禁一寒,原来这两人,一个人鼻子全塌掉了,另一个人,鼻尖少了一块,少了一只左目。

    可是在他尚存一只的眼睛里,却十分的怨毒!

    萧秋水心头一闪,却不知其二人是谁。

    这两人走后,金北望又回到舟中来,好像一时忘了要挑萧秋水的脚筋了,嘀咕了几句,又剥他的花生去。

    过了半晌,金北望突然一拍大腿,狞笑道:

    “对了,本来是要切断你的腿筋的,差些儿给忘了,他们反正上了岸,我就要断你双腿来乐乐。”

    金北望又蹲了下来,拔出了牛耳尖刀,萧秋水自忖无法幸免,正在此时,舟篷又“咯咯”两声,有人敲响,金北望怒道:

    “怎么这般烦人?!”

    只听岸上的人陪笑道:

    “对不起这位大爷,还有事要请教。”

    赫然就是刚才那胖镖师的声音。

    金北望没好气地一窜而出,只见那高大的镖师正小心翼翼上了船来,金北望怒道:

    “去去去,这里是私船,不载客的!”

    那胖镖师忙摇手陪笑道:

    “不载不载,我们知道,只要大爷指点一条明路,哪里有船可以搭乘?”

    金北望不耐烦地道:

    “你不会去问本地人吗?!我才没空管你的事;”

    那高大的镖师愣了一愣,道:

    “大爷你不是本地人吗?”

    

    金北望实在没闲情,道:

    “本地人这个口音吗?”

    那胖镖师呆了一呆,随即笑道:

    “那就对了。”

    金北望倒是一怔,问道:

    “什么对了?”

    胖镖师笑了,露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不是你对了,而是我们找对了。”

    金北望还想再问,这两人突然出了手。

    那高大的镖师突然闪电般自侧边抱住金北望。

    金北望脸色一变,正得挣扎,那胖镖师猛抽出一支尖棒,一棒刺入他的咽喉!

    金北望惨叫,那高大镖师反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金北望下巴脱臼:再也叫不出声音,这人另一只手却拿了一把针,同时间全刺入金北望肛门里去!

    金北望像触电一般弓身跳了起来,胖镖师却用力一扎,棒尖全扎入金北望咽喉里去,金北望立时软了下去。

    那高大镖师一挟,把金北望挟在臂里,迅快地掠入舱里,他掠入时,胖镖师也入了船舱。

    两人杀人,天衣无缝,手段之毒,萧秋水乃平生仅见。

    萧秋水忍不住想呕。

    萧秋水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了:

    这两人正是南明河、甲秀楼上施暗算的钟壹窟、柳有孔,他们脸上之创,正是那一役中伤在铁星月、邱南顾手中的!

    这两人亦就是“权力帮”的人物,也是“一洞神魔”左常生的两大弟子。

    这两人掠入舱内,对着萧秋水阴冷地笑着,萧秋水这才真的变了脸色。

    落到“长江四棍”手里,大不了一死,但落到这两个丑陋的怪物手里,却是比死还难受。

    何况这两人曾在萧秋水手里吃过亏,又被铁星月邱、南顾所伤,自是恨萧秋水入骨。

    柳有孔就是那个高大但执绣花针的人:

    “不错,就是他。”

    钟无离就是那矮胖但是提尖梢长棒的人:

    “老二好眼力,差些儿给这小子溜了。”

    柳有孔冷笑道:

    “咱们先把他的帮手做了,单他一人,逃不了的。”

    钟无离“噫”了一声却道:

    “不对,他似给人封了穴道。”

    看来这两人把金北望当作是萧秋水的朋友,所以才一下手先杀了金北望,再来对付萧秋水的。

    柳有孔俯身过去端详了一下,冷哼道:

    “原来是给在这儿的人所擒!看来咱们杀错人了!”

    钟无离“哈”地一笑道:

    “杀错了怎样?!那小子在咱们地盘上也抓人,咱权力帮就有权杀!你看他还藏有尖刀,我们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

    柳有孔沉吟道:

    “这小子怎样?要不要先刺瞎他的眼睛,我看他还瞪眼睛不!”

    钟无离摇手道:

    “不行,反正他穴道被封,剑王还以为他死了,咱们送过去,必然奇功一件哩,又可顺此引那两个小子出来,咱们才可望报了大仇!”

    萧秋水听得心里一凉:剑王就是屈寒山,屈寒山既然未死,唐方他们不知怎样了。

    钟无离、柳有孔的眼睛和鼻子乃伤于铁星月、邱南顾之手,自然想引他们俩出来雪此大仇!

    柳有孔想了想,道:

    “咱们就这样提他到七星岩见剑王吗?”

    钟无离大笑道。

    “怕什么?!这是咱们的地头!”

    大笑中,钟无离果真一把手抓起萧秋水,一个箭步上了岸,在街市中就这样大步地走着,街市上有人唏嘘着,却没有人敢插手。

    柳有孔在后面笑着大声道:

    “我这朋友,别的不好,就好喝点酒,现在烂醉如泥,随地乱吐,万一污了大家的地方,请恕罪则个!”

    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有人好奇想问,也纷纷捂着鼻子,让出一条路来,生恐萧秋水一个憋不住,会往他们衣服上吐!

    人就是这样,要是“神州结义”的兄弟在场,便一定不会这样的。

    铁星月、邱南顾都不是这样的人,唐方虽是女子,但也有一颗侠心,左丘超然也不是这样的人。

    萧秋水虽也看得出左丘超然本可即刻及时出手救助自己,但他并不因左丘超然这一次未出手救自己而不能原谅:傅天义之一战中,要不是左丘超然双手缠着“铁腕神魔”此刻他还有命在么?黄果飞瀑一役中,要不是左丘超然双手制住沙千灯双腿,萧秋水恐怕早已死在飞刀之下了!

    萧秋水只记得他兄弟的恩惠,而他知道人有时是会怯弱的,在胆懦时下的决定,不一定可以代表那人的品德与行为!

    所以萧秋水此刻虽然被擒,而且身处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地,但他心中依然是一片光明。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平凡、温和的声音,轻轻地道:

    “这人没有醉,他只是给点了穴道。”

    萧秋水被点了穴道,又被饿了几天,所以连抬头的力量也没有,他突觉钟无离停了下来,而在他面前有一双脚,黑布鞋、白布袜、青衫摆,朴素的文士打扮。

    这人居然一眼就看出萧秋水没有醉,只是受制穴道!

    那温和的声音又道:“两位匆勿赶路,何不把此人穴道解开,不是可以走得更快?”

    这声音充满平和、欢愉,令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虽然没有看到,萧秋水也可以想象到那人在微笑着说话。

    钟无离的声音却是阴洞中吹入的寒风:

    “关你屁事!”

    那人却失笑道:

    “的确不关我事。”

    钟无离切齿地道:

    “那你还不滚开?!”

    那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果然站开一旁,平静地道:

    “好,我让开。”

    钟无离才走了两步,那人又道:

    “不过,你也要把人放开。”

    钟无离霍然回首,萧秋水又看到那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的下摆,只听钟无离怒道:

    “为什么?!”

    那人温和地道:

    “他也是人,他一定不喜欢被人拎着走路,何况他有两条腿,而且还是年轻人;”这人仿佛笑了笑又道:

    “想必阁下也不喜欢被人提着来走路吧!”

    萧秋水如果不是穴道被点,真个也忍不住笑出来,只觉钟无离恨得牙齿格格有声,一字一句地道:

    “要不是我看你是个读书人,”顿了顿,厉声道:

    “我早要你横尸当道了!”

    这人却依然平心静气地道:

    “阁下纵不把这青年放下来,至少也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钟无离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柳有孔却道:

    “就凭你?!”

    这人温文地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有孔自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逼了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人居然笑了出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说过了,你就放了此人吧。”

    这一下可真把柳有孔、钟无离气得几乎要跳起来,钟无离气得把萧伙水一扔“砰”地扔在地上,跺脚道:

    “他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拿吧!”

    萧秋水跌在泥泞中,臀部却撞在街道青石板上,一身疼痛,但因掉下去时是仰身的,所以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还是黑布鞋、白布袜、青衣衫,阳光逆脸照耀,那人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脸,唇上两撇胡子,挺拔秀气,嘴边带有温和的笑容。

    他头扎的文士巾,随高要城中的轻风而飘飞。

    只听这文士“啧啧”地道:

    “何必!何必要生那么大的火气,何必要摔人!”

    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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