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可不但人会生病,社稷、朝纲都会生病,这去病,去的,未必是人身上的五谷之病,还有……”
“不错,确实是陆廉贞养出的好‘女儿’。真真是聪明。”帝君称赞着,“这去病宫本就是我养病的场所,去病二字,非但指的是身上的病,还有那社稷的病。我虽病重,将朝政交予三位皇子主持,可还是那三位皇子无法解决的事,那些大臣便来着去病宫找我。如我榻前,便让他们在去病宫中大殿待一会儿……”
“这大殿构造奇特,是能在殿中声音传到陛下这件房屋中。”靖榕将帝君未讲之话说出。以她本来性子,本不会炫技,可一来二去,帝君性格已是摸清——庆隆帝不喜做作,倒更爱听实话,也更喜欢聪明人。所以此时靖榕将这话说出,并无不妥。
“是了,我国中曾出一奇才,善医善蛊,善武善毒,懂奇门八卦,晓天地之意——简直,简直不像凡间的人……”帝君仿佛陷入往事之中,语意飘渺,思域仿佛飘散到远方,“亦是这个人设计了这栋去病宫。她说:‘人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是最没有防备的,而当要面对重要的人物时,无人的环境下更容易吐露心声。’这栋去病宫,便是为此而建。”
大臣在外,帝君在内;可那大臣心中九九,却藏得比海还要深。帝君虽坐拥高权,却命令不了人心。要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说些实话,却是比登天还难。这去病宫却让人敞开了心声。
“这去病宫建筑看似简单,其实暗藏奇门遁甲,利用地上八卦及白纱暗示,加之灯油中加了一些让人放松的药物,更易让人敞开心扉。这便是那位奇人所说‘催眠’之法。”
靖榕一听,便暗自赞叹起这位奇人来。
这位奇人,博古通今,通晓万事,简直不像个人,而是个神。而这样厉害的人,如今又在哪里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恐怕……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每一个人,文音倒是兴致勃勃地听着,听着我说这个去病宫的故事,又听着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她倒是一边听一边笑……这欧阳素问、明凌虽是长得漂亮,也是聪明,只是这聪明却如宫中每一位妃子一样,谋事谋天,却以为别人是傻子……最有趣的,恐怕就是你和韩星柯了。韩星柯兴致勃勃地听着,听完之后,却是沉默着——仿佛在想什么似的。”帝君诉说着这五人听完去病宫之事后的样子。
——可帝君将这五人安排在去病宫中,不就是为了如此吗?
——只不过想听那五位新人心中之话而已。
——去病宫,虽是养病,养的是帝君之病,去的,亦是朝纲之病,到这里的,都是有“病”之人。帝君将五人安排到这里,亦是因为这五人“有病”!
而遵循了陆廉贞教诲的靖榕,虽是并未在去病宫中显出什么可恶的姿态来,却同样亦是“有病”之人。她,只是病的更轻一点而已。不,也许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可陆廉贞,却教她如何伪装自己,伪装地自己仿佛是一个没有病的人,而其实,她的病,已经深入了骨髓,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