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朝堂上

子墨子天纵奇才见多识广，汝身为其女竟还有困惑之事？”

    “鄙人有一个邻居，家有良田千顷，更有朱玉百万，偏偏看中了一个穷书生保暖的草席，非要将其杀死夺席，还拿出火炬焚了他全家，您说这是为何？”

    “贱呗。”

    鲁王一声冷笑，进而大笑出声，殿中所有人面面相觑，下一刻便哄堂大笑。

    这时，墨望清拱手笑着说道：

    “大王说的极是，可现如今鲁国地大物博，楚国地少人稀，此犹富商与乞丐也，不知大王又是为何要担着不仁之罪名去攻伐那微不足道之处，又为何想用火器毁灭他们世代生存的土地呢？”

    “哈哈……”

    鲁王的笑声陡然停止，还有些不长耳朵的大臣在大笑不止，立刻被身旁的同僚肘了一下。

    “……”

    殿内气氛顿时古怪起来，面对墨望清的疑问，鲁王一时寻不出合适的反驳之论，但他自然是不可能被这一言两语说服的：

    “汝所言不错，但千机阁已为本王筑兵上万，断不能因此作废。”

    而墨望清听出了其声音中的动摇，当下心头一喜，就欲乘胜追击，却听殿内响起一个淡然的反驳声。

    “大王莫要陷入这姑娘的圈套，战争可不同于个人之间的争斗，并非仅是为了谋财夺宝或者满足个人私欲。

    “需知，楚国虽地少人稀，但东接大齐，北邻漠域，于我邦而言其战略价值不言而喻，与所谓穷书生并无相干。”

    赵信长（陆辰饰）负手而立，眼神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况且，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为世之铁律，我等若不主动进攻，那便将永远处于被动，进而招致危机。

    “既已威胁到存亡，自然与您所举不仁不义之例不可相提并论。

    “倒不如说，用所谓攫取财富满足贪欲之想法揣度大王……姑娘未免太过失礼了。”

    那曾与墨望清交恶的太监面露坏笑，故意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大王，这小丫头片子是在暗戳戳嘲讽咱们呢，还是赵大人厉害，瞬间就把她那些个花花肠子戳破了，还驳得她哑口无言！”

    此言顿时引得其朝中同党附和，墨望清柳眉一蹙，上前恭敬一拜，朗声道：

    “大王，赵相方才所言振振有词，却并未说出要领，其间含糊其词对险要之处避而不谈，如此这般，倒不如由鄙人为大王言明当前局势。”

    “呵，不识好歹……”

    那太监冷笑一声，鲁王却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冲身侧的赵信长玩味道：

    “赵爱卿怎么看？”

    而赵信长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就请大王给她个机会，臣倒也很是好奇，臣隐瞒了什么？”

    墨望清微微低头：

    “赵大人隐瞒的，自然就是鲁国可能战败的事实！”

    “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

    话音未落，周围便是一阵哗然，有人怒斥道，但很快又有季派的大臣出言反驳。

    而墨望清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

    “大王必然知晓，近时楚秦交好，两国于大鲁呈两面包夹之势，秦人若有心，敌军得援，鲁军必损；

    “若秦人不援，依楚国易守难攻之地势，鲁军兵力必将困乏，势如九牛一毛，此时倘若外敌出手，前功尽弃……”

    立于王侧的赵信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墨望清，言语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姑娘想要说的就是这些？”

    “这是其一。”

    墨望清坚定地与他对视，没有半分退让，

    “据赵大人方才之言，攻楚的目的无非是借以扩张大鲁疆土，一统天下成就霸主之业。

    “可若真打着这般旗号行动，大鲁必然遭到楚国和天下百姓的强烈反对。

    “更何况，一旦大鲁在战争中投入危火架构那种毁灭性的武器，各方必会借此作势反对。

    “危火架构并非全能，且任何一发都是损耗极大，根本无法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倘若大王真倾全国之力死磕，表现出过于激进的态度，更会使得天下众生反感，导致大鲁被彻底孤立。

    “大王，也许这些对于大鲁而言任仍只是微不足道的错误，但随着这种错误越来越多，现实只会与大王一统天下的野望背道而驰！”

    闻言，鲁王神色若有所思，刚想开口，赵信长已是淡笑出声：

    “姑娘无非是想劝大王停止伐楚，可说得天花乱坠，终究只是主观臆断，倘若无法言明利害，想来大王是不会同意的。”

    这家伙……

    墨望清微微皱眉，就在这时，殿内忽然传来一声干咳，是季芊琴。

    …………

    “季大人此言当真？”

    在听了季芊琴讲述的故事后，墨望清眼神顿时阴沉，紧握成拳的手指更苍白了几分。

    “此事皆为我的一个亲信亲自督察，我信得过她。”

    季芊琴表情认真，不似假话，

    “而且，墨姑娘心中应当也是有所猜测的吧，毕竟据我所知，墨者得知那妖道的消息便是由于在三石港截获了一批用作人丹的孩童……”

    “可根据线报，那本该是鲁国大夫吕礼仕私下购买的军需。”

    墨望清接过她的话茬，脸色严肃，

    “原先我就在好奇，他究竟是何德何能、又有何种目的购买的军需，只是因为后面发生的一档子事倒是忽略了，如今想来，这吕礼仕的确不简单。”

    钟二补充道：

    “而这个鲁国大夫是朝中知名的赵派党羽，他的举动赵相应当一清二楚，如此看来，几位在汝宁村的遭遇很可能是被算计好的！

    “况且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疑点，听墨姑娘说，那妖道也姓‘赵’？”

    “……”

    “墨姑娘，你与我等皆反对伐楚，即便出发点不同，但目的一致，而为了达成那个目的，必须要将那蛊惑大王的妖相铲除！”

    墨望清沉默不语，季芊琴看出了她心中还有顾虑，微微一笑，道，

    “墨姑娘不必现在就给出答复，但若劝谏大王无果，不妨便照我的提议在大王面前提上一嘴。

    “如此一来也不显得刻意，也正好给我等一个由头。

    “虽说无法扳倒赵相，但大王也会对其心生芥蒂，自然也会重新考虑伐楚与危火架构之事。

    “而那时，也是我等的机会！”